第十一節 翻船(2 / 3)

程世清期待背靠林彪的夙願終於成為現實,不過不是在一出喜劇裏,而是在一幕悲劇中。很長時間裏,不管是官方的眼中,還是在民間輿論裏,他都與林彪結下了不解之緣。

比較權威的說法有,毛毛在《我的父親鄧小平“文革”歲月》中寫到:

“程世清是林彪線上的紅人,對於‘全國第二號最大的走資派’,這樣的態度也就算是過得去了。這個當時紅極一時的人物,一年之後,卻因上了林彪的‘賊船’而結束了政治生命。真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文革’中,不知有多少這樣曇花一現的人物。”

又提到“1972年底,我的父母被安排到江西井岡山等地參觀……在贛南的行程中,還參觀了聞名中外的瓷藝之都——景德鎮。可惜,景德鎮瓷廠竟為林彪、程世清一夥改成了製造什麼‘水陸兩用車’的工廠!車未造出,精美的瓷藝卻幾乎破壞殆盡。他們參觀的時候,瓷廠的工人們正在努力恢複瓷器生產。”(中央文獻出版社2000年6月版)

在《陳雲在江西》一書中,也說到這樣一個細節:1970年9月,尚是中央委員的陳雲參加完九屆二中全會,回到南昌他常去調研與勞動的化工石油機械廠,“工人們看到報上公布了九屆二中全會公報,猜到陳雲也去開了會,便請他講一講會議精神。陳雲搖搖頭說:‘你們別問我,去問程世清。’這句話不僅是因為程世清是省革命委員會主任,應該由他來傳達;而且也話中有話。程世清是林彪的黨羽,在廬山上,他參加了林彪策劃的陰謀,會議的內情,程世清當然比陳雲清楚得多,確實應該問他。”(中共江西省委黨史征集委員會編中央文獻出版社1996年6月版)

現在來看,在程世清的命運上,不管有多少被人播弄的成分,但仍是他自己給人提供了播弄的條件。在那些滿耳皆是諂詞、滿眼皆是錦繡的日子裏,用“得誌便猖狂”這幾個自古起便用熟了的字眼,放在程世清的身上,還是比較合尺寸的。在坊間,至今還有他的一些段子在口口相傳。

有一個說的是,一次出巡,在快到了樂安縣城的路上,程世清的小車要超車,司機按了幾次喇叭,前麵的一輛車卻沒有讓開的跡象,程罵咧咧了:王八蛋想死呀!他的警衛員立馬拔出槍來,對天“砰砰”幾槍。前麵的車子很快就像打斷了脊梁的狗一樣,趴在路上不動了……到了縣城,程對迎來的縣裏一班頭頭吼道:什麼“樂安”,老子既不樂又不安!

還有一個講的是在濱江賓館,程世清曾在這裏住過一段。一天早晨,某房間裏,一個女人在窗前梳頭。窗外是一片姹紫嫣紅的花圃,一個花匠正忙著。偶爾,他抬起頭,看見了晨光中梳妝的女人,那目光多停留了幾秒。目光的內容裏除了震懾,也許還有點驚訝,不會有別的什麼。程世清站過來發現了,兩眼立馬瞪成牛眼,花匠的頭立即低成狗頭。在這院子裏工作的花匠,與在這裏做廚師、燒鍋爐的員工一樣,都是省委接待處的正式編製,絕不是一般人能夠進來的,起碼是三代政治血統裏純而又純的工人、貧雇農子弟。在隨後的日子裏,花匠被莫名其妙地七鬥八鬥,最後含冤而去……

倘若說這兩個段子不便查實,那麼下麵這件事,則是白紙黑字,板上釘釘——

經過一年的審查,在1970年秋的一次群眾大會上,恢複了我的公民權(沒有恢複黨的生活)。這時,原江西省委書記處書記、老紅軍劉俊秀,被結合進江西省革命委員會任副主任。他邀我去井岡山參加老幹部學習班,並要我在班上介紹一下當年紅四軍第九次黨代表大會的經過。我事前準備了講話稿,於9月中旬欣然前往。這個學習班有130多名老幹部參加,其中有30多位是我的老熟人。大家劫後重逢,感到格外親切。我的發言也受到大家的歡迎。這件事被省革命委員會主任程世清知道了,他認為讓我參加這個學習班並講有關黨史、軍史方麵的問題不合適,就直接打來電話進行幹預。但這時我已經講完了。

為此,劉俊秀挨了三次批評。當時我所講的內容,後來都寫進《朱毛紅軍側記》一書,完全是史實。程世清之所以要橫加幹預,想來他是省委書記和省革命委員會主任,很需要表現一下“造反有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