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虹並不懂怎麼回事,開始在病房裏跑來跑去,後來就騎在一把小木椅上來回晃動,嘴裏含含糊糊地喊叫著:“駕駕駕……”他是在騎馬。
看著老婆孩子,鄭少銘心裏很不是滋味。多幸福的一家,自己為什麼就不珍惜呢?假如真的像浩天說的,自己被從樓上扔下去死了,自己倒是幹淨了,再不用拚搏奮鬥了,可老婆孩子呢?本來,他還準備報案,把那個踹他的兔崽子抓進去關幾天,可想想自己幹的事情,是自己搞了人家女朋友,對不起人家,擱誰都會跟你拚命,沒拿刀捅你,把你從樓上撂下去就算不錯了。吃點虧就吃點虧吧,別再找事了。
鄭少銘在芮秀臉上輕輕摸了一下,說:“秀,讓你操心了,以後我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好好珍惜你跟虹虹。”
芮秀聽了也很感動,說:“你別看我天天嘮叨你,其實最掛念你最愛你的,還是你老婆。你知道不?你不光屬於你自己,你是我跟虹虹的天啊……”
鄭少銘點點頭,把臉扭到一邊。他不願讓芮秀看見他流淚。
病房裏雖然有兩張床,卻隻安排了鄭少銘自己。這樣王浩天可以睡那個空床,留下來照顧他。芮秀照顧鄭少銘吃完東西,帶著虹虹走了,臨走說好第二天轉到芮秀所在的醫院。鄭少銘現在右臂打著石膏,左手又要輸水,一輸幾個小時,沒人照顧不行。王浩天也不能一直在這,他也有工作。轉過去就方便多了,一來芮秀好照顧他,二來也能少花點錢。
芮秀一走,鄭少銘鬆了口氣,他是怕她跟他鬧,好歹她沒再細問。
“浩天,辛苦你了老同學。今後可得長點心眼,再不能瞎胡鬧了,老婆孩子多好呀,咱不能放著好日子不過自尋煩惱啊。”
“是啊,我鬧得夠嗆,你又弄個這。溫飽思淫欲,都是錢惹的禍,看來我們免疫力還真成問題,掙這點錢就開始燒包,發了財當了大老板還不折騰死呀。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後悔都不行了,武麗娜跟我較上勁了,好歹都不給我機會。”
“慢慢扭轉吧,不到萬不得已你可千萬別離婚。我現在突然感到老婆孩子才是最愛你的人,好好生活吧。”
“是呀,三十多歲的人了,該收收心了。”
王浩天說著想抽煙,拿著煙站起來往門口走去,一開門看見芮秀又回來了,她把虹虹往地上一放,氣呼呼地站在那裏,指著鄭少銘的鼻子說:“鄭少銘,你騙我,你給我說究竟咋回事?”
鄭少銘愣在那裏,他弄不清楚她是聽說了什麼還是想到了什麼,坐起來說:“秀,咋了?有啥你說呀。”
“你不是說你在飯店裏滑到了嗎?我的同學說她七點多的時候接了一個病號,好像是跟人約會被人家姑娘男朋友堵在家裏,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摔傷的,那個病號住在外科六十三床,會是誰呀?”
鄭少銘正是六十三床。芮秀說著哇的一聲就哭了,虹虹也跟著哭起來。
“你看,這麼晚了,在這吵吵鬧鬧的多不好,你先回去,回頭你再好好訓他也不晚。”王浩天馬上拉著芮秀,抱著孩子出了病房。
芮秀哭哭啼啼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對著裏邊說:“鄭少銘,你死了我都不管,你就在這享福吧你。”然後抱起孩子就走了。
原來,她一下樓就碰見了在這裏做護士的一個同學,那個同學正好跟著救護車去接鄭少銘了,斷斷續續聽楚紅玉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見了芮秀就把這件事當新聞說給她。芮秀又不傻,一聽就感覺是鄭少銘,又問了床號,確認無疑,把同學晾那就跑上來了。
鄭少銘傻了。平時,芮秀對他就不放心,苦於沒有證據,鬧鬧吵吵也就算了。這次抓住了鐵證,還不鬧翻天。他自言自語說:“看來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該來就來吧,誰讓咱做了呢?”王浩天歎口氣,把雙手攤開,很無奈的樣子。此時他才想起手裏的煙還沒抽,再次走到門口,點燃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又說:“怨誰呢?誰也別怨,都怨自己。”
鄭少銘的頭又痛起來,他痛苦地捧著頭,緊緊地皺著眉頭。
王浩天突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少銘,芮秀不會有事吧?用不用我去看一下?”
鄭少銘搖搖頭,說:“沒事,她最多哭一陣鬧一陣,大不了摔點不值錢的東西,有虹虹,她不會想不開。”
“那就睡吧,天塌了也是這樣,明天再說吧。你頭怎麼樣?用不用叫醫生?”
“沒事,不用叫。”此時的他很狼狽,他看看王浩天,又說:“你說我能睡著嗎?真是窩囊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