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五官、鬢角、下巴,還有西服、領帶、袖扣,無不顯得完美無瑕。他卻好似一座冰雕,精致至極,冰冷至極。燕子背後不禁生出一股涼意。
“我該叫您譚太太,還是謝小姐?”他的英語很地道。
“謝小姐。”
“謝小姐,您知道GRE是做什麼的?”
“谘詢。”
“谘詢什麼?”他眼中有道炯炯的光,使燕子略微亂了方寸:“有關投資方麵的……投資風險……”
“我們的產品是什麼?”他毫不留情地打斷燕子。
“谘詢服務?信息?”
他緊盯著燕子,麵無表情。燕子突然有了一走了之的衝動。
“我們的產品,是秘密。”他的男低音,悄然而堅決地穿透咖啡館的嘈雜,“值錢的秘密。”
燕子的雙頰被他的目光灼得發燒,卻忍不住暗暗打了個寒戰。一瞬間,她忘記了她正在參加一場麵試。
他對她的窘迫全然無動於衷。他問:“你做過調查麼?”
燕子搖頭。
“今天就到這裏吧。謝謝!”
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他的動作突如其來,雖然在她預料之中,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她茫然地也把手伸出去。再次出乎她的預料,他的手很軟,手心滾燙。
“譚太太,您的包很漂亮。”
他微微一笑,側身走出星巴克去。
燕子在原地愣了一秒。
她手中的Hermes皮包價值兩萬美元,她所應聘的工作月薪隻有五千人民幣,她卻尚不能勝任。她浪費了他寶貴的時間。他不僅冷漠,而且刻薄。盡管是她不自量力在先。她突然有些委屈,好像受了欺負,卻又無處申辯。
然而兩天之後,燕子卻接到了獵頭的電話。獵頭能說會道,若在舊時,或許能成為出色的媒婆:“不錯啊!GRE那幾個總監一向很挑剔的,這一撥都麵試了二十多個了,你是最沒經驗的一個,居然就選中你了!這回是哪個總監麵試的?初級調查師的職位雖然不高,但不管做什麼,總要從頭學起。不過我可跟他們說了,你是博士,而且還有美國護照。不能按著國內的本科大學畢業生開工資吧?GRE答應給你每月六千,比別的初級調查師高好多呢!這是破格的待遇了。”
獵頭卻並不知道,麵試燕子的,並非總監,而是GRE北京辦公室年輕有為的大老板,Steve。
燕子接受了offer,把Hermes扔進壁櫃裏。麵試時的窘迫倒是淡了,委屈她還記得。她不是花瓶,她能自食其力。
母親在廚房裏招呼著吃飯。客廳裏的日光燈有點耀眼。黑莓手機突然在燕子的牛仔褲裏震動了兩下。
Steve用英語寫道:“明早八點,請務必趕到公司!”
GRE的法定上班時間是早晨九點。Steve的辦公室用了加厚的門板。關上門,外麵沒人聽得見。又為何要在別人上班之前到公司?
難道是更加秘密的任務?
下午在機場小小的悵然,此時一掃而光。Steve總是出人意料的。這一點燕子早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