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直播!”攝像機的紅燈啪地亮了。
節目報告員的聲音有力地響起。“晚上好。這裏是華盛頓論壇電視台的十一時新聞,播音員是達娜·伊文斯和理查德·梅爾頓。”
達娜麵對攝像機露出了微笑。“晚上好。我是達娜·伊文斯。”
坐在她旁邊的理查德·梅爾頓說:“我是理查德·梅爾頓。”
達娜開頭:“我們以在馬來西亞發生的一起可怕的悲劇開始今天的晚間新聞……”
這裏是屬於我的地方,達娜想,而不是周遊世界徒勞地追蹤。
播音進展順利。等達娜回到公寓時,肯莫爾已經睡著了。達娜向戴利夫人道了晚安後上床,但是她無法入睡。
我有你想要的信息。我已經以你的名義在莫斯科的索尤茲旅館預訂了一個房間。立刻前來。不要將此事告訴任何人。
這是一個圈套,如果我回到莫斯科就是個傻瓜,達娜想,但如果它是真的呢?誰會這麼不怕麻煩?為什麼?那封信隻可能來自鮑裏斯·沙達諾夫。如果他真知道一些情況呢?她整夜未眠。
早晨達娜起床後打了一個電話給羅傑·哈德森,並把便條的事情告訴了他。
“我的上帝,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聽上去很興奮,“它可能意味著某人準備說出溫斯羅普家發生的事情的真相。”
“我知道。”
“達娜,這可能有危險。我不希望這樣。”
“如果我不去,我們永遠也查不出真相。”
他猶豫不決。“我想你是對的。”
“我會小心的,但是我必須去。”
羅傑·哈德森不情願地說道:“那好吧。我希望與你保持密切聯係。”“我保證,羅傑。”
達娜在濱海路旅行社買了一張往返莫斯科的機票。今天是星期二,我希望我不會去得太久,達娜想。她留了一張便箋給馬特,告訴他正在發生的事情。
達娜回到公寓後對戴利夫人說:“我恐怕又得離開了。隻有幾天。照顧好肯莫爾。”
“你什麼也不必擔心,伊文斯小姐,我們會很好的。”
隔壁的房客轉身離開電視機,匆匆打了一個電話。
登上飛往莫斯科的航班時,達娜想,這太熟悉了。也許我正在鑄成大錯。它可能是個圈套。但是如果答案在莫斯科,我就要去找到它。她舒舒服服地坐下來,準備長途旅行。
第二天早上,飛機降落在她目前已經熟悉的舍列梅季耶夫二號機場。達娜取出行李,走進天昏地暗的暴風雪。有一長串旅客正在等待出租車。達娜站在寒風中,感激她溫暖的大衣。四十五分鍾之後終於輪到達娜時,一個魁梧的男人試圖搶到她前麵。
“不!”達娜堅決地說,“這是我的出租車。”她鑽了進去。
司機說:“上哪?”
“我想去索尤茲旅館。”
他轉過臉來盯著她,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說:“你確信你想去那兒嗎?”達娜疑惑地說:“為什麼?你什麼意思?”
“那是一家很差勁的旅館。”
達娜因為警覺而戰栗。我確信嗎?現在後退太遲了。他正在等待她的回答。“是的,我———我確信。”
司機聳了聳肩,發動出租車駛入因大雪而受阻的車流。
達娜想,如果旅館裏麵沒有預訂房間呢?如果這一切都是愚蠢的玩笑呢?
索尤茲旅館坐落在莫斯科市郊工人階層地區的列沃別列日納亞街上,這是一幢古老而不起眼的建築,外牆上的棕色油漆正在剝落。
“你想讓我等著嗎?”司機問。
達娜隻猶豫了片刻。“不。”她把錢付給司機,下了出租車,凜冽的寒風就把她刮進了窄小而破舊的門廳。一個上了年紀的婦女坐在接待台後麵讀著一本雜誌,達娜走進來時她驚訝地抬頭看著。達娜走到接待台前。
“有什麼事嗎?”
“我相信我預訂了一個房間。達娜·伊文斯。”她屏住了呼吸。
女人慢慢地點點頭。“達娜·伊文斯。是的。”她伸手到身後,從一個架子上取下一把鑰匙,“四———零———二,四樓。”她把它遞給達娜。
“我在哪裏登記?”
女人搖搖她的頭。“不用登記。你現在交錢。一天。”
達娜又感到了一陣警覺。一家在俄羅斯的外國人不用登記的旅館?這事太離譜了。
女人說:“五百盧布。”
“我得兌換一些錢,”達娜說,“遲點吧。”
“不,現在。我收美元。”
“好吧。”達娜伸手到提包裏拿出一把錢。
女人點點頭,伸出手抽了半打出來。
我想我可以用那筆錢把這座旅館買下來了。達娜環顧四周。“電梯在哪兒?”
“沒有電梯。”
“哦。”搬運工顯然是不可能有的了,達娜拎起她的包開始上樓梯。
她的房間甚至比她預想的還要差,它窄小而破敗,窗簾撕破了,床也沒有鋪好。鮑裏斯怎麼與她聯係呢?這可能是個惡作劇,達娜想,但是為什麼有人這麼不怕麻煩呢?
達娜坐在床沿上,透過沒有洗刷的窗戶看著下麵繁忙的街景。
我是一個絕頂的傻瓜,達娜想,我會在這兒呆坐幾天,結果無事———外麵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達娜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她現在要麼去解開謎團,要麼發現根本沒什麼謎團。達娜走到門邊並把它打開。走廊裏空無一人。地上有一個信封。達娜把它撿起來並拿進房間。裏麵的一張紙上寫著VDNKh晚上九點。達娜注視著它,試圖讀懂它。她打開自己的手提箱,取出她買的指南手冊。上麵有:VDNKh。釋文中寫道:蘇聯,經濟成就展覽館。它還給出了地址。
當晚八點鍾,達娜招了一輛出租車。“經濟成就展覽館,公園?”她對自己的發音不敢肯定。
司機轉過頭來看著她。“經濟成就展覽館?全都關門了。”
“哦。”
“你還是要去那兒?”
“是的。”
司機聳聳肩,出租車向前駛去。
這座巨大的公園在莫斯科的東北區,根據指南手冊上的說明,這些豐富的展覽本來是計劃展示蘇聯榮耀的紀念館,但是隨著經濟的衰落,資金被切斷了,這座公園也變成了一座衰敗的、標誌著蘇聯教條主義的紀念館。壯麗的展出館搖搖欲墜,公園裏寥無人跡。
達娜走下出租車,掏出一把美元。“這是———”
“是的。”他一把抓過錢,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達娜朝四周看了看,寒風侵襲的公園中隻有她一個人。她走到附近的一條長椅旁,坐下來等候著鮑裏斯。她想起了自己如何在動物園裏等待喬安·西尼西的情景。如果鮑裏斯———
從達娜身後傳來的一個聲音嚇了她一跳。“你還是來了。”
達娜轉過身,雙眼由於驚訝睜得大大的。她一直以為是鮑裏斯·沙達諾夫。相反,她看到的卻是薩沙·沙達諾夫局長。“局長!我沒有想到———
“你跟著我。”他簡短地說。薩沙·沙達諾夫開始飛快地穿過公園。達娜猶豫了片刻,隨即站起來匆忙跟在他身後。他走進了公園邊上的一家土氣的小咖啡館,在後麵的一個隔間裏落座。咖啡館裏隻有一對情侶,達娜經過他們走到隔間裏坐下。
一名係著髒兮兮的圍裙、舉止散漫的女招待向他們走來。“來點什麼?”
“請弄點咖啡吧。”沙達諾夫說。他轉身麵對著達娜。“我不敢肯定你會來,但是你太有韌性了,這樣有時會很危險。”
“你在便條裏說你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是的。”咖啡來了。他呷了一口,沉默了一會兒。“你想知道泰勒·溫斯羅普和他全家是否死於謀殺?”
達娜的心跳開始加快。“他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