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3 / 3)

“要嗎?”

不要乘出租車前去。直接去大都市飯店。那家飯店有定時發出的航空班車。

“不。”

達娜開始沿著冰冷的街道前行。熙熙攘攘的人群與她擦肩而過,急匆匆地奔向溫暖的家或辦公室。達娜來到一個繁華的拐角處等著過街時,她感覺背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她的身體飛到了一輛開過來的卡車前麵的大街上。她在一塊冰上滑了一跤,摔得仰麵朝天,驚恐地抬頭看著龐大的卡車朝她飛馳而來。

就在最後一秒鍾,臉色煞白的司機及時地扭轉方向盤,使卡車直接從達娜身體上方開過去。有那麼一會兒,她躺在黑暗之中,耳朵裏充滿了引擎的轟鳴聲和防滑鏈拍擊巨型輪胎的“當啷”聲。

突然她又能看見天空了。卡車不見了。達娜搖搖晃晃地坐起來。人們幫助她站好。她環顧四周尋找那個推她的人,但他可能是人群裏的任何一個人。達娜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試圖恢複鎮靜。圍著她的人們用俄語對她叫喊著。人群開始朝達娜壓過來,使她驚慌不已。

“大都市飯店。”達娜滿懷期待地說。

一群小男孩已靠了過來。“好,我們帶你去。”

大都市飯店的大堂裏溫暖如春,擠滿了旅遊者和商人。混入人群當中。我在華盛頓等你抵達。

達娜對侍者說:“下一班車什麼時候發往機場?”

“三十分鍾之後,小姐。”

“謝謝你。”

她坐進一把椅子,用力地呼吸著,試圖將無法言傳的恐懼從她心裏趕出去。她充滿了恐懼。誰企圖謀殺她?為什麼?肯莫爾安全嗎?

侍者走到達娜麵前。“航空班車來了。”

達娜是第一個上車的人。她在後麵找了一個座位,觀察著乘客們的臉。有來自十幾個國家的旅遊者:歐洲人、亞洲人、非洲人,還有一些美國人。過道對麵的一個男人正盯著她看。

他看上去麵熟,達娜想。他一直在跟蹤我嗎?她發現自己換氣過度了。

一個小時之後當班車停在舍列梅季耶夫二號機場時,達娜是最後一個下車的人。她匆匆走進航空港大樓,來到法國航空公司的櫃台前。

“您有事嗎?”

“有達娜·伊文斯的預訂票嗎?”達娜屏住呼吸。說有,說有,說有……

那位職員在一些文件中尋找著。“是的,這是您的票。已經付過錢了。”保佑羅傑。“謝謝你。”

“飛機將正點起飛,是220次航班。它將於一小時十分鍾後離港。”“有沒有休息室,”———達娜幾乎要說,裏麵人很多———“我可以在哪裏休息一下?”

“走到這條過道盡頭,然後向右拐。”

“謝謝你。”

休息室裏人滿為患。裏麵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或危險。達娜坐到一把椅子上。再過一會兒,她將踏上回到美國和安全之地的旅程。

“法國航空公司飛往華盛頓的220次航班現在從三號門登機,請所有旅客準備好你們的護照和登機牌。”

達娜站起來,開始朝三號門走去。一個一直從蘇聯民用航空總局櫃台觀察她的男人對著他的手機講起來。

“目標朝登機門走去。”

羅傑·哈德森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她在法航220次班機上。我希望有人在機場接她。”

“您想怎麼處置她,先生?”

“我建議製造一起撞人後逃逸的車禍。”

他們在四萬五千英尺高的晴空裏平穩地飛行。飛機上座無虛席。一個美國人坐在達娜旁邊的椅子上。

“格利高裏·普賴斯,”他說,“我從事伐木業。”他四十多歲,長著一張鉤狀的臉和一雙明亮的灰眼睛,還蓄著八字須。“這就是我們離開的那個國家,嗯?”

克拉斯諾亞爾斯克26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生產核武器的關鍵原料鈈。

“俄國人確實和我們不一樣,但是過段時間你就習慣了。”

十萬名科技人員在這裏工作和生活。

“他們的確不像法國人那樣善於烹調。我到這裏來出差時要帶著自己的護理包。”

他們不能到外麵去。他們不能有來訪者。他們必須使自己與世隔絕。

“你在俄羅斯做生意嗎?”

達娜讓自己回到現實中來。“度假。”

他驚訝地看著她。“這個時候在俄羅斯度假太糟糕了。”

當飛機乘務員推著食品車沿過道走來時,達娜剛準備拒絕,卻突然意識到餓了。她記不起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吃的飯。

格利高裏·普賴斯說:“如果你想要一小杯波旁威士忌酒,我這裏有正品,可愛的女士。”

“不,謝謝。”她看看她的手表。再過幾個小時他們就要降落了。

法航的220次班機降落在杜勒斯機場上,四個男人看著旅客們開始從飛機的活動舷梯上走下來。男人們立在那裏,充滿自信,知道她無路可逃。

其中一人說:“你有皮下注射器嗎?”

“有。”

“帶她到岩溪公園。老板想要一個撞人後逃逸的事故。”

“好的。”

他們的眼睛轉回到門口。旅客們魚貫而出,身著厚重的羊毛衣服、毛皮風雪大衣、耳套、圍巾和手套。最後旅客流停止了。

其中一人皺起眉頭。“我去看看她有什麼事。”

他沿著活動舷梯來到機艙內。一個清潔小組正忙碌地工作著。這個男人沿著過道走去,沒有任何旅客。他打開衛生間的門,它們是空的。他急忙衝到前麵對一名正準備離開的飛機乘務員說:“達娜·伊文斯坐哪兒?”

飛機乘務員看上去很驚訝。“達娜·伊文斯?你指的是電視新聞節目女主持人?”

“是的。”

“她不在這架飛機上。我希望她在。我非常樂意和她見麵。”

格利高裏·普賴斯正在對達娜說:“你知道木材生意的偉大在哪裏嗎,可愛的女士?你的產品全靠自己生長。是的,絕對,你隻管坐著沒事幹,看著自然母親為你掙錢就行了。”

一個聲音從擴音器裏傳來。

“我們將於幾分鍾後降落在芝加哥的奧黑爾機場。請係好您的安全帶並將您的座椅扳回直立狀態。”

坐在過道對麵的女人玩世不恭地說:“喂,把你的座椅扳直,我可不想躺著去死。”

“死”這個詞使達娜猛地一驚。她能聽見子彈反彈到公寓樓牆上的聲音,她能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猛地將她推向疾馳而來的卡車。一想到她剛剛經曆的兩次死裏逃生,她就禁不住顫抖。

幾個小時以前等候在舍列梅季耶夫二號機場的休息室裏時,達娜一直在對自己說凡事都會好起來的。好人終將獲勝。但是她與某人進行過的一次談話卻始終困擾著她。那個人說了一句令人不安的話,但它被忽略了。是和馬特的某次談話嗎?沙達諾夫局長?蒂姆·德魯?達娜越想回憶起來,它就越是躲開她。

一名飛機乘務員在擴音器裏廣播:“法國航空公司220次班機即將飛往華盛頓,請拿好您的護照和登機牌。”

達娜站起來,朝門口走去。當她向警衛出示機票時,她突然記起來了那是什麼。那是她與薩沙·沙達諾夫的最後一次談話。

沒有人知道我在那裏,就是你們所說的“安全藏身處”。

她唯一對其透露過薩沙·沙達諾夫藏身之處的人就是羅傑·哈德森。在此之後沙達諾夫立即死於謀殺。從最初開始,羅傑·哈德森就一直在巧妙地暗示著泰勒·溫斯羅普和俄羅斯之間有某種秘密交易。

當我在莫斯科時,有謠傳說溫斯羅普卷進了與俄羅斯的某起秘密交易中。

泰勒·溫斯羅普在就任我們的駐俄羅斯大使之前不久,他曾經告訴過幾個密友他已經確定退出公共生活了……

是溫斯羅普向總統施加了壓力,使他任命他為大使……

她把她的每一步行動都告訴了羅傑和帕梅拉,他們自始至終在監視著她,而且這可能隻有一個原因。

羅傑·哈德森就是泰勒·溫斯羅普的神秘合夥人。

當美洲航空公司的班機降落在芝加哥的奧黑爾機場時,達娜朝窗外窺視著,尋找任何可疑之處。沒有。周圍很安靜。達娜深吸了口氣,然後開始下飛機。她的神經繃得緊緊的。走進航空港的途中她盡量讓自己周圍有許多旅客,使自己和嘰嘰喳喳的人群混為一體。她要打一個緊急電話。在旅途中間,她想起了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使自身的危險顯得似乎不那麼重要了。肯莫爾,如果他因為她陷入險境怎麼辦?她無法忍受他出事的這種想法。她必須找個人去保護肯莫爾。她立刻想到了傑克·斯通。他隸屬的那個機構強大得足以給她和肯莫爾需要的那種保護,而且她相信他會替她安排此事的。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同情她。他事實上不是他們中間的一分子。

我正努力置身事外,那樣我能最好地幫助你,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話。

達娜走到機場內無人的一角,把手伸進提包,取出傑克·斯通給她的私人號碼。她撥通了這個電話,他立刻接了。

“傑克·斯通。”

“我是達娜·伊文斯。我遇上麻煩了,我需要幫助。”

“出了什麼事?”

達娜能夠聽出他聲音中的擔心。“我眼下不能和盤托出,但有些人正在追蹤我,企圖殺死我。”

“誰?”

“我不知道。但我擔心的是我年幼的孩子肯莫爾。你能幫我找個人去保護他嗎?”

他馬上回答。“我來辦理此事。他眼下在家嗎?”

“在。”

“我派個人過去。那你怎麼辦?你說有人企圖殺死你?”

“是的,他們已經———他們已經試過兩次了。”

那邊有片刻的沉默。“我會調查此事,看我能做些什麼。你在哪裏?”“我乘美洲航空公司的班機到了奧黑爾,我不知道自己何時能從這裏脫身。”

“待在原地別動,我會派人到那兒保護你。同時,你可以不必為肯莫爾擔心了。”

達娜感到如釋重負。“謝謝你,謝謝你。”她掛上電話。

在聯邦研究局的辦公室裏,傑克·斯通放好話筒。他按下內部通話係統上的按鍵。“目標剛打來電話。她乘美洲航空公司的班機到了奧黑爾,抓住她。”

“是,長官。”

傑克·斯通轉向一名助手。“布思特將軍什麼時候從遠東返回?”

“他今天下午就回來。”

“好吧,在他發現正在進行的事情之前,我們趕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