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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身穿白色長袍，背對著那十餘個蒙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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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所有蒙麵人都強烈地感覺到被他注視著，這是不可能的，可眼下卻是不爭的事實。當那群蒙麵人再也忍受不住這種荒謬的感覺時，他們出刀了，潮水般撲向天地間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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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漫天刀影在他眼裏和漫天柳絮沒多大區別，隻是會動的東西罷了，唯一的不同點就是前者快，後者慢。一點劍光破土而出，不知是什麼時候，他出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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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慢得驚人，卻又比流星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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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詭異的感覺讓他們毛骨悚然，所出的刀招似乎全砍在了水上，然後整個人空蕩蕩的，似乎身陷於深水潭之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根本是和大海在拚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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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一點青寒劍光綻放出無數絢麗的光點來，化作一個雄勁有力的驚濤，洶湧拍去。那群蒙麵人反倒高興了，暗忖終於來了一招有實質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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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耀到最璀璨的那刻卻又平白無故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沒人知道“他”在哪裏。蒙麵人個個汗毛倒豎，即便是遇到妖魔，這群噬血之徒也不會如此恐懼。鋼刀漫無目的地朝虛空中狂劈濫砍，卻連他的影子也劈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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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到了！”一人大喝一聲。“啊----！”一人同時驚叫倒地！“這……這是自相殘殺啊！”隨即又來了幾聲淒慘哀叫，又添幾具伏屍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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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能在砍了！”當他驚出一聲冷汗，頹然倒地時，卻發現隻剩他一人還活著。他的瞳孔不斷擴大……似乎已經看到了地府使者……“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原來……原來他根本……沒有出劍！”也不知什麼時候，一股靈動的真氣破竹而來，刺入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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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人，亦慘叫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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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怪人急奔三裏後來到一個小荒丘，轉動一塊黑色圓石之後，機簧發動，旁邊出現一個五尺高三尺寬的入口。柳愚還是驚魂未定，黑衣怪人已拉著兩人進入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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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麵到是還很寬敞明亮，點著十餘盞油燈，約三丈見方，高足有十尺，四麵皆是石壁，東麵那堵牆上還有一個石門，看來有千斤之重。四周除了一張石桌和六張石椅之外，再無其他擺設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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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黑衣怪人再吐一口鮮血，捂著流血不斷的小腹，終於支撐不住，昏迷了過去。柳愚第一個想法是盡快帶紀碧卿離開，旋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說外頭那群蒙麵人虎視眈眈，這重傷的黑衣老英雄就不能棄之不顧。可自己偏又不懂任何武功，如何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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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幾聲咳嗽聲響起，卻是紀碧卿蘇醒過來了。她看著倒在地上的黑衣怪人，臉上露出驚懼之色，顫聲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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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隻無奈地搖了搖頭。紀碧卿道：“先生知道的，對不對？這是什麼地方？”柳愚苦笑道：“那我就細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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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把時間後，紀碧卿弄清楚了來龍去脈，一時也不知該責備還是讚同柳愚的做法，喃喃道：“那外麵那群人還在麼？”柳愚道：“柳某怎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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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又問道：“那這怪人是好人麼？若不是，可害慘你哩！”柳愚自信道：“算好人，如果不是好人，背上為何刺著‘滅盡天下不義人’？又為何不殺我們？”紀碧卿發了一會兒呆，道：“我這有一顆‘還魂丹’，不知是否有效，就給他吃下去吧。”說畢把“還魂丹”給黑衣怪人喂了下去，淡淡道：“如果他醒過來傷害碧卿，碧卿也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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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心中湧起一股奇妙動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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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很信任自己，可是自己卻可能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錯誤，因為事實上自己對黑衣怪客幾乎一無所知，一切的判斷，都是建立在他背後刺的兩行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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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聚義大野澤，滅盡天下不義人！”
www.cmfu.com發布 英雄者，焉可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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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密洞，顯然有通氣口，所以柳愚、紀碧卿未有感到一絲氣悶。最讓人想知道的，是東麵牆上的石門之後隱藏著什麼東西，是另一個密室還是一條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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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顯然也注意到了那扇石門，問道：“這扇門能打開麼？可能會有另一個出口。”柳愚道：“可惜黑衣前輩昏迷不醒，否則該可用機關打開吧。”紀碧卿抿起小嘴，又說道：“試一下吧，否則被那群壞人發現了入口，我們不是必死無疑？”柳愚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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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摸索了片刻，竟真被他們發現了機關按鈕，相覷一笑，按下機關。伴隨著“咯咯”的長聲，石門被打開了，裏麵依舊很是明亮，兩人靜靜地走了進去。這個通道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兩人小心翼翼地邁出每一步，生怕中了機關，把自己搞成隻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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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路程說來甚是漫長，柳愚卻有種“來如chun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的感覺，想來應是美人在旁，時間再長也欠短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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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就是一個半時辰，這才到了盡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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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見一個四寸見方的扁圓出口閃著點亮光，柳愚探頭往上一瞧，正是淡藍色的圓形天幕，再往下一瞧，卻是晃蕩蕩的閃亮水波……這若不是一口水井，更有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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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一聲歎息，頹唐道：“碧卿小姐，即便是來了，我們也出不去啊。”紀碧卿不知何故，問道：“為何？”柳愚道：“這是一口水井，我們處在井壁上，離井口有一丈多高，除非是黑衣前輩般的武林高手，否則休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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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忽然嗔道：“誰叫你不學武功？”柳愚一陣木訥，羞愧道：“說的是，說的是，若是夏侯公子在這裏，便不會有這種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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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又道：“即便是能出去，也不一定能安然回家的，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柳愚接著道：“而且那群蒙麵人在守株待兔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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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呢……”紀碧卿幽幽地歎了口氣。柳愚見她歎息的嬌柔模樣，不禁怦然心動，旋又記起她是別人未婚妻，打消了心中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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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百無聊賴之下，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了兩人的談話聲。紀碧卿頗感好奇，竊聽起來，柳愚卻是捂緊了耳朵，生怕有一字入耳。紀碧卿微笑道：“把耳朵捂上幹嘛？”柳愚道：“竊聽與竊物同為竊，君子不屑為之。”紀碧卿捂嘴輕笑，柔聲吐出兩字：“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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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不置可否，繼續捂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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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也習了幾年的內功，所以耳朵比尋常人靈敏，她專注地聽著外麵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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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外邊那兩人說話萬分小心，即使紀碧卿豁盡全力去聽也隻聽到零碎的片段，什麼“梁王”、“玄蒼傲”、“賀卿”之類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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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是幾下衣袂飄動聲，看來那他們已經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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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雖然冰雪聰明，可是卻也聽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兀自猜測那梁王就是朱全忠，而那“玄蒼傲”則是天下六大宗師之一，人稱“恕劍”的武林前輩，至於“賀卿”一時想不出來是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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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君子可以把耳朵鬆開了，他們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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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見紀碧卿香唇一開一闔，似在說話，便把緊捂著耳朵的手放下，道：“小姐說什麼？”紀碧卿糊弄他道：“碧卿說……我們走吧，反正也出不去。”
www.cmfu.com發布 柳愚無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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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時辰後，兩人回到原處，幸好黑衣怪人尚未醒來，是故安心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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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道：“我們出去吧。”柳愚訝道：“出去豈非送死？”紀碧卿道：“他醒來我們照樣沒好日子過，相信碧卿吧，我們不會有事的。”柳愚將信將疑，道：“碧卿小姐怎知道？”紀碧卿嗔道：“先生出去之後碧卿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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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搖頭道：“如果我們走了，卻要前輩怎麼辦？”紀碧卿不悅道：“他可害死人家哩，你卻還為他著想？”柳愚淡淡道：“若救人隻救一半，不若不救，小姐知書達理，應該明白。”紀碧卿暗忖他倒有道理，遂道：“好吧，不出去了，不過，給碧卿講講這汴州有什麼風景名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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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淒然道：“戰火焚天的年代，還有什麼能入眼的美景……”紀碧卿見他如此傷懷，輕聲安慰道：“不會啊，碧卿所寄居的相國寺就很宏偉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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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垂下頭，用一種老成的語氣道：“對，相國寺。相國寺……寺建於北齊天保中，唐睿宗景雲二年才改為相國寺，玄宗天寶四年又建資聖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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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覺得柳愚語氣有異，插話道：“說說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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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苦澀道：“汴州有穿城水道三，其上橋梁之盛，為其壯觀，河街橋市，景象尤為殊異。汴河則自東水門外七裏，至西水門外，共有橋十三。小者五丈河，自城東北入，有橋五，金水河從西北水門入城，共有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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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愈來愈覺柳愚話語淒涼，剛想阻止他說下去，柳愚忽然提聲道：“橋最著者，為汴河上之汴州橋，橋低平，不通舟船，唯西河平船可過，其下密排石柱，皆青石為之，又有石梁石筍楯欄。近橋兩岸皆石壁，鐫刻海馬、水獸、飛雲之狀……愚兒，和爹一起去橋上遊覽半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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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一句，紀碧卿差點失聲驚呼出來，而此時，柳愚已淚如雨下。
www.cmfu.com發布 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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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嘶啞的聲音還在繼續：“柳家本長安權貴人家……雖經戰火洗禮，可還留得巨宅良田，算是僥幸，也算是老天有眼，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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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酸楚湧上心頭，紀碧卿道：“可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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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祐元年正月，朱全忠下令長安居人按籍遷居……徹屋木，置於渭河，讓圓木浮河而下，長安居民，號哭泣涕，足有月餘。爹負氣染疾，未遷到洛陽，卻遷到這汴州來了，一日，爹病情好轉，想到汴州橋去遊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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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美眸含淚，抽泣道：“別說了，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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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強行壓製住自己脫了韁似的情緒，道：“碧卿小姐，你說黑衣前輩還有救麼？”紀碧卿把了把脈，道：“碧卿略懂醫術，按這種情況來看，怕是活不長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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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道：“真的……真的救不活了？”紀碧卿道：“真是如此，碧卿也沒辦法，如果我爹在這，或許還有的救，可是碧卿早就離家出走啦，他一定不會原諒碧卿的，所以他沒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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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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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賀邱雲……以為可以殺死我，可是我……偏偏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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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聞言一震，卻見那黑衣怪人已然睜開了雙眼。柳愚失聲道：“前輩你醒了，碧卿小姐，你不是說前輩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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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不好意思地回避他的目光，想是怕他笑自己醫術未精通，當下插開話題道：““賀邱雲？是否赤蛟幫的龍頭老大？人稱“赤劍鐵指”的黑道巨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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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自是未聽過賀邱雲的大名，一時木然。紀碧卿解釋道：“賀邱雲是北方最大的黑道頭領，統領北方黑道中七派十三門，勢力極其浩大，手段更是毒辣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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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說的不錯……賀邱雲確實心狠手辣，我的五位兄弟全遭毒手了……”旋又向柳愚道：“小子，我“天密府”在汴州的機要人員，除我宗青野之外已經全部西去了，宗青野實在無臉回去麵對大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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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疑惑不解道：“前輩，你說這些個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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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青野露出一個充滿希冀的眼神，顫聲道：“我看你小子是個堂堂君子……你過來……把我身後的東西拿出來……”柳愚不敢不從，從他身後拿出了一個沉甸甸的黃色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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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青野一把抓住柳愚的手臂，使盡力氣道：“請答應我……把這東西……交給……淮南右牙都指揮使……徐溫……答應我！”最後三字，幾乎豁盡了他所有力氣，使他臉上青筋暴現，恐怖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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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淒然應諾道：“好，晚輩答應前輩。”宗青野擠出些勉強的微笑，道：“記住……此物關係到天下氣運……未見到徐溫之前，切勿打開包袱……切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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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道：“晚輩謹記，前輩你撐著，千萬不要……”宗青野咳嗽了幾下，有氣無力道：“哎……小子的心腸實在太好了……把這麼重要的事托付於你，可能把你的一生葬送了，你不怪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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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毅然道：“當然不會。此物既然關係天下氣運，柳愚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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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青野道：“好……宗某沒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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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宗青野忽然一掌拍向柳愚前額，柳愚隻覺一股熾熱的氣流從腦部直下，經五髒六腑，從腳底湧泉噴薄而出，他哪能承受如此勁氣，喉嚨一動，當即吐出一口殷紅鮮血來。柳愚遭逢奇襲，紀碧卿瞠目結舌，可惜事出突然，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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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過來！”宗青野一聲怒喝，全然不像受傷的模樣。紀碧卿嬌叱道：“虧柳公子對你如此仁義，你居然做出這種禽獸行徑！你對得起他麼？若是他有什麼事，我非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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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青野冷冷一笑，道：“姑娘不必多言，你與宗某混在一起，也難免受“混唐”暗殺，能逃多遠就逃多遠，莫要成為刀俎下的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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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紀碧卿身在江湖世家，早知“混唐”大名，心中駭然，想來這天地雖大，卻不一定有自己的容身之處了，何況她早已那“混唐”背後的主人其實是朱全忠！今時今日，若朱全忠要殺一個人，無論賤至庶民漁樵，還是貴至親王官家，都是難逃厄運，心中不免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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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青野忽地狂嘯一聲，右掌泛出鐵紅色，同時衣袂和散亂的頭發飄揚飛舞起來，“嘭”的一聲巨響，但見柳愚身下周圍三尺見方內的石板，陷下了足足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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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驚喝道：“你幹什麼！你害他害的還不夠嗎？放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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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到“嘩啦”“嘩啦”兩聲，柳愚和宗青野先後吐出一口鮮血。紀碧卿冷冷瞧著宗青野，道：“壞人有壞報！”旋又轉向柳愚，扶起他的身子，關切道：“柳先生，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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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隻覺眼前一片模糊，體內有股猛烈異常的熾熱氣流在亂竄，一開始時，還可以勉強忍受，可是忽然又從丹田湧出一股極其陰寒的氣流來，而且比先前那股更強勁，片刻便化解了那股熾熱氣流，可是那股寒流仍然沒有停止，幾乎要破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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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當柳愚覺得自己像跌入冰窖一般寒冷，肢體幾乎要麻木時，那股消失的熱勁忽然從腳底湧泉逆衝上丹田，與那股陰寒之氣再度交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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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覺得自己的身體不由自己控製，上半身奇熱無比，下半shen卻冰寒麻木，偏是自己靈台清明，深切地感受到體內一陣陣撕心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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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急道：“柳先生，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說句話啊！”宗青野喘氣道：“奇怪……奇怪……奇怪啊……”紀碧卿厲聲道：“奇怪什麼？你這麼對他，他當然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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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青野道：“確實奇怪，老夫已經把自己所有功力都給他了，可是沒想到他體內另有一股奇寒無比的真氣與我輸入的真氣相互抵抗，才弄至現在這副模樣，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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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心中歉然，柔聲問道：“可有解救之法？”宗青野嘴唇動了動，隨即眼中見白，斷斷續續喘了三四口氣，未說一字，便一命嗚呼，撒手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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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淒然道：“前輩，前輩！先生，先生！別嚇碧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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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驀然之間，柳愚像發瘋似的，發出一聲驚天怒吼，掙脫紀碧卿玉臂，一躍而起，倏地立定，眼中泛出橘紅色的詭異光芒，紀碧卿驚魂未定，卻見他以電掣之速，移至石壁之前，連連揮出數拳，隻見拳勁到處，開碑裂石，使整個密洞搖晃震動起來。
www.cmfu.com發布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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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刮起一陣猛烈的旋渦氣流，把周圍細碎的岩屑都卷了進去。更駭人的是柳愚一手呈現絳紫色，一手呈現水綠色，雙手發出的是兩種完全不同性質的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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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野獸般發泄了半盞茶的時間，終於體力殆盡，全身一軟，倒在牆邊，不住喘息著，嘴裏喃喃問道：“黑衣前輩……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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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輕聲哀歎道：“我們還是先出去，把屍首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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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愚一聽，闔上了兩片嘴唇，良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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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陰霾，朔風蕭蕭，四周寒磣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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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毛般的細雨親吻在那個孤墳上，說不上為什麼，柳愚潸然落淚了。“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會，紀小姐，有緣再會！”遲疑了片刻，柳愚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從此以後，風餐露宿，形隻影單，已是天地一孤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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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既然邁上了這條路，天下氣運就關乎吾身，不見徐溫，不駐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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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碧卿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垂下螓首，柔聲道：“先生保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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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可以告別的都告別了，柳愚毅然拿起那個黃色的包袱，往南方踏出了第一步，然後是第二步、第三步……直到那個英偉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煙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