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什麼不好看?”
“油嘴滑舌。”
平京城的花市大街,雖謂花市,實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道。大街兩側戲院,茶樓,小吃館,大飯店,各行各業的買賣應有盡有。
羅卿卿率先去福怡樓糖果鋪買了一包八珍梅。一麵嚼著酸酸甜甜的滋味,一麵一家挨著一家地逛店鋪。逛了半天,卻依舊兩手空空。
瞿東風於是有些納悶和不耐煩起來:“大小姐,你到底要買什麼?”
“不買什麼。”
“那你逛什麼?”
“不買什麼,就不能逛逛嗎?我都四年沒逛花市大街了。”
羅卿卿有些不滿瞿東風的不耐煩,自顧自地走到前麵去。
忽然,瞿東風的胳膊從她身後伸過來,手裏晃著兩個小麵人兒,是麵人郎捏的“將相和”。
她撲嗤一笑,接到手裏:“拿個小麵人兒負荊請罪,你也真想得出。”
走到西花市大街吳家店胡同,瞿東風駐足道:“我要去探望一個部下。想不想跟我一道去?”
羅卿卿點了點頭,跟著瞿東風拐進胡同。兩人在一間作坊前麵停住。店麵的招牌上寫著“葡萄趙”,是一間製作料器花的作坊。鋪麵不算小,房子的牆皮剝落了一大半,門窗的漆也掉了,露出裏麵開始發朽的木料。
瞿東風道:“這間料器作坊裏作的點霜葡萄,據說當年送到宮裏,連老太後都誤以為是真的。”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趙京梅告訴我的。”
“這是她家。”羅卿卿想起趙京梅跟她說過,知道她和瞿東風小時候的事,看來,瞿東風和這個女秘書可謂十分交心。
穿過作坊,走進後麵的住宅。庭院裏蔓草生得很高,到處是作廢的料器花。
屋子的窗子很小,有些灰暗,羅卿卿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一個瘦消的中年女人,穿著一身半舊的青色中式裙,坐在窗戶前,正侍弄著一株料器葡萄。
“你們有事啊。”看到兩個不速之客進來,女子並沒有多少驚怪,平靜的表情使她看起來更加沉靜如水。
瞿東風道:“這是京梅的姑媽吧。”
不等那女子回答,趙京梅從裏屋衝出來:“軍長,您怎麼來了?”趙京梅披著外衣,頭發有些零亂。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
趙京梅眼睛裏湧上一層水霧:“這怎麼好意思……”
“我一來看看你,二來也有事跟你商量。”
“那裏屋坐吧。”趙京梅把瞿東風請到裏間屋。
羅卿卿直覺兩人談話不想第三人在場,就沒跟進去。走到窗子下,看著女子朝葡萄顆粒上點著白顏色,想起剛才瞿東風的話,便道:“這是在給葡萄點霜吧?”
“你這姑娘懂得不少。不過,這可不是在做掛霜葡萄。那是我們家的祖傳絕活兒。哪能當著外人的麵做呢。”
“什麼絕活兒?要這樣保密。”
女子抬起頭,看了眼前少女的一臉天真好奇,淡淡地一笑:“我們家的這手絕活兒隻傳女不傳男。哪個女兒要是繼承了就要終身不嫁。”
“終身不嫁?”
“是怕把手藝傳到別人家裏。”
裏間屋,瞿東風道:“我大哥不止一次誇你聰明能幹。他既然這麼器重你,我想把你調到他那邊去。”
趙京梅一愕,沒說話。
瞿東風半開玩笑道:“當然,把你調過去,我還是希望你身在曹營心在漢。”
趙京梅這才恍然,道:“我明白了。京梅一定不會辜負軍長的信賴。”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出了料器作坊,羅卿卿忙不迭對瞿東風道:“你知道嗎。這家人裏會做掛霜葡萄的女兒,都是終身不嫁的。”
“聽京梅說過。她就是要擺脫這種命運,才自立自強,考上平京大學文學院。”
“你……你們好象無話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