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嬌小年輕的護士一喝，很是有用。胡平不再反抗，在木地板上扭了兩下罵道：“TMD！飯裏有玻璃！老子舌頭都出血了！你們自己看就在，就在桌子上！MLGB，老子交了錢的，操！”
“你別說髒話！”今天捉我的那個瘦護工對他厲聲道。
接著，護士沒有給胡平“上邢”，幾個護工和他理論一番，總算安撫了他。
我看完這場戲，飯吃得索然無味，把葷菜解決掉就扔進了衛生間的大垃圾桶裏，衛生間在走廊的盡頭右手邊。這條走廊左手有三個大病房，右手有兩個小病房。我住左手第一間，這個病房一共六個床位，都住女病人。
晚飯後是洗澡時間，直到臨近七點，鐵門又開開合合起來，大廳裏出現了很多拎著水杯的人。我這才明白，鐵門外也住著病人。
七點一到，護工開始一個一個房間清人，然後鎖起來，把所有人都趕到大廳裏，拎著走廊裏的那張飯桌——我吃晚飯的那張，往大廳門口一欄，然後開門進了一個值班護士。值班護士便是進來教訓胡平的那位，很瘦很漂亮，帶著美瞳，臉上有很多痘印。她把車推進大廳，一名護工陪護著她，另一個守著飯桌柵欄。
三十來個病人就開始在醫藥車前排隊，也有一些比較愛偷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爭那個先。我也坐在沙發上，不過我從沒吃過藥。
“俞伊——”護工一邊叫病人名字，一邊在表格上做記錄，護士低頭找對應病人的藥，那些藥都裝在一個小杯子裏。
我看到那個叫俞伊的胖女孩往嘴裏倒進一把藥，接著喝幾口水。然後對著護士張嘴，接受檢查。就這樣接連看了好幾個，很沒趣，我就折回腦袋看起了電視。
過了有半刻鍾，我突然聽到護工叫出了了我的名字！
“陸萍——”
我心中一咯噔，抬頭“啊？”了一聲。
“吃藥。”這時一個降調的口氣。
我要吃藥……我居然要吃藥！TMD，我沒病啊！我腦子裏的弦繃得緊緊的，唇角和眼眶抽搐起來。
我本來站在製高點，卻像突然被人推了下來一樣，我胸中緊接著湧出了憤怒！是誰！是誰？就是他！我恨啊！我的好父親！舌根處湧出了血腥氣，我的眼淚湧到了眼眶裏。
“我沒有藥的，我從來沒吃過。”我用舌尖頂著牙齒，控製著噴湧而出的憤怒說。
“有，你有藥。就一粒。”護士看出了我的情緒，撚出了一粒小小的白色的藥丸給我看。口氣裏有著對小孩子的哄騙味道。
這時一個穿著睡衣的中年女病人湊上前大聲說：“啊！你怎麼就隻有一粒？快吃了吧！你看看我，喏——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