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倫斯看來頗為高興。
“可以掀開底蓋。”他說。
“你能掀開底蓋?”杜本絲說,“誰告訴你的?”
“艾塞克。我曾看他掀開好幾次。翻過來朝上,先轉動底蓋,有時不容易轉動。滴一點油在蓋子周圍的空隙,等油潤滑後,就轉得動了。”
“噢。”
“把它翻身朝上,最簡單的了。”
“這兒的東西,好像每樣都非翻身朝上不可。馬錫德開刀前也必須先仰臥。”
劍橋一時之間似乎撼動不得。突然間,底蓋開始轉動,過不久,就完全旋開,可以輕易卸下。
“一定裝滿了垃圾。”克拉倫斯說。
漢尼拔走過來幫忙,眼前所做的事,它如果不幫忙,會覺得放心不下。它認為,凡事它若不動手動腳去做,就完全成不了。不過,以它而言,它是使用鼻子幫助調查的。現在,它把鼻子伸進去,低吟一聲,稍稍後退,坐了下來。
“它並不很喜歡。”杜本絲說,看看那令人有點心悸的內部。
“啊!”克拉倫斯說。
“怎麼啦?”
“抓到了。有一些東西掛在側麵的釘子上。我不知道是不是釘子。這是什麼,啊!”
“嗚,嗚。”漢尼拔附和。
“有一些東西掛在內側釘子上。哼,拿到了。滑溜溜的。啊,在這裏,拿到了。”
克拉倫斯取出黑防水布的包裹。
漢尼拔走過來,坐在杜本絲腳邊,發出低吟聲。
“怎麼啦,漢尼拔?”杜本絲說。
漢尼拔又低叫一聲。杜本絲俯身撫摸它的頭和耳朵。
“漢尼拔,怎麼啦?你以為牛津可以獲勝,想不到卻由劍橋取得了勝利。你記得,”杜本絲對湯美說,“以前我們讓漢尼拔看電視上龍舟比賽的情景吧?”
“記得。”湯美說,“快接近目標時,漢尼拔非常生氣,吠叫起來,我們簡直聽不見聲音。”
“不過,我們還可以看到畫麵。”杜本絲說,“那還算好。但是,你也許記得。漢尼投不希望劍橋贏。”
“不錯。”湯美說,“它在牛津狗大學讀過書。”
漢尼拔離開杜本絲向湯美走去,很滿意地搖著尾巴。
“聽你這麼說,它很高興。”杜本絲說,“它可能隻在狗的一般開放大學受過教育吧!”
“要攻什麼呢?”湯美笑著說。
“骨頭的處理法。”
“那倒很像它的學習過程。”
“唔,確實這樣。”杜本絲說,“不大高明。以前,阿勃特曾給它一整塊羊腳骨頭。我第一次看到它把骨頭推進起居室的椅墊下。我把它趕到庭園,把門關起來。我從窗口觀看,它跑進我種劍蘭的花壇,小心翼翼地把骨頭埋在那裏,它把骨頭藏好。它不吃,先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後來又把它挖出來?”克拉倫斯想探明狗學研究的此一關鍵。
“也許。”杜本絲說,“有時骨頭非常古老,而且埋得越久越好。”
“我家的狗不喜歡狗食。”克拉倫斯說。
“不錯。”杜本絲說,“狗會先吃肉。”
“不過,我家的狗喜歡吃發酵的麵包。”
漢尼拔嗅著剛從劍橋挖出來的戰利品,驀地回頭吠了起來。
“去看看外麵有什麼人。”杜本絲說,“也許是園丁。最近,赫林太太告訴我,她認得一個老人家,以前是個傑出的園丁。現在還做這種工作。”
湯美打開門走出去。漢尼拔也跟去。
“沒有人啊。”湯美說。
漢尼拔吠叫。它先從低吟聲開始,而後吠聲逐漸變大。
“它認為茂密的銀葦中有人或什麼東西。”湯美說,“也許有人挖出它的骨頭,也許那裏有兔子。若是兔子,漢尼拔就顯得非常笨拙。不鼓勵它,它不會想追逐過去。看來它對兔子似乎非常友善。若是鴿子或大鳥,它會追過去。幸好,它不會捕捉它們。”
漢尼拔在銀葦四周聞個不停,先發出低吟聲,隨即大聲吠叫。而且,不斷回頭望著湯美。
“也許是貓。”湯美說,“知道附近有貓的時候,漢尼拔常常喜歡這個樣子。那隻大黑貓和另一隻小貓常跑進來。小貓我們常叫它‘奇提’。”
“那隻貓常跑進屋裏。”杜本絲說。“似乎從最小的空隙鑽進來的。啊,別叫了,漢尼拔,回去吧。”
漢尼拔聽到聲音,轉過頭來,表情非常嚴肅。望了一眼杜本絲,走回來,又把注意力投向銀葦叢,猛然叫了起來。
“有什麼事情引起了它的注意。”湯美說,“過來,漢尼拔。”
漢尼拔渾身顫動,搖搖頭,望著湯美,又望著杜本絲,隨即大聲吠叫,猛然往銀葦叢撲去。
突然響起了聲音,兩次尖銳的槍聲。”
“啊,有人射兔子。”杜本絲喊叫。
“回去!回到KK去,杜本絲。”
不知什麼東西從湯美耳邊飛過。漢尼拔集中所有精神在銀葦四周跑來跑去,湯美跟在後麵奔跑。
“它在追人——”湯美說,“有人向山崗逃去。漢尼拔瘋狂般跑去啦。”
“是誰——怎麼回事?”杜本絲說。
“沒事吧,杜本絲?”
“有事啊。”杜本絲說,“不知什麼東西打中這裏,肩膀的下方。這——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狙擊我們,藏在那銀葦叢裏。”
“有人在守望我們,看我們做什麼。”杜本絲說,“真會有這種事嗎?”
“我猜是亞爾蘭那批人。”克拉倫斯興高采烈地說,“是IRA,他們打算把這裏炸掉。”
“我想這並沒有什麼政治意義。”杜本絲說。
“回屋裏去。”湯美說,“快,回屋裏去。克拉倫斯,你最好也來。”
“那隻狗不會咬我吧?”克拉倫斯不安地說。
“不要緊。”湯美說,“它現在正忙著呢。”
他們拐個角穿過庭團的門,漢尼投突然出現了。它喘著氣跑上山崗又回來,用狗說話時的方式向湯美說。它走到湯美身旁,扭動身子,前腿撲在湯美膝上,銜著褲管,想拉湯芙到它來的那個方向。
“它要我跟它一起去追剛才那家夥。”
“算了,別去。”杜本公說,“要是有人帶了來複槍或手槍,你難免慘遭襲擊,你年紀已經不小,要是有了三長兩短,誰來照顧我?走,我們回房裏去。”
三人急忙走進屋裏。湯美到大廳去打電話。
“幹什麼?”杜本絲說。
“打電話給警察。”湯美說,“我不會輕易放過這種事,現在聯係,也許可以抓到凶手。”
“我想,”杜本絲說,“我必須處理一下這肩膀,最好的甲克被血糟蹋了。”
“最好不要為你的甲克惋惜。”
這時,阿勃特拿來急救所需的一切物品。
“這是怎麼回事?竟然有混蛋家夥想要太太的命!這國家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啊。”
“最好到醫院去,好嗎?”
“不,真的沒關係,先塗上安息香酊,再綁上大急救帶就行。”杜本絲說。
“有碘酒。”
“我不要用碘酒,火辣辣的。最近,醫院的人說,碘酒對人反而有害。”
“我想安息香酊是用吸入器吸的。”阿勃特說。
“這也是一種用法。抓傷、擦傷或孩子切傷時,塗上安息香酊非常有效,你收好了那東西沒有?”
“那是什麼。你說什麼,杜本絲?”
“剛才從劍橋-羅恩葛林取出來的東西,就是那個掛在釘子上的,那也許很重要,剛才那些人看到我們了,如果他們想殺我們——為了奪取那東西--那東西一定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