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舉景文謹!”次輔言承文跨出列來。王奉詫異地望了言承文一眼,雖然群臣大部分不知道,王奉還是清楚的,言承文與景文謹曆來有隙,言承文也曾狠狠地陰了景文謹幾道,雖不知其有隙的緣故,而且各奉其主,加之當時光宗剛剛駕崩,朝局混亂,對從寧城巡撫遷兵部右侍郎不久的景文謹並不了解,但王奉暗暗對景文謹還是同情的。
“景公雖與臣在外事上有不同見解,但臣還是佩服景公的。”言承文毫無顧忌,朗聲直言。
“老狐狸!”王恩乾暗罵了一句,但也不知道言承文何意,做為景文謹同僚兼好友,非常了解他們之間的恩怨,景文謹被他舉薦出征,立功了他固然沾不到什麼光,如果失敗,作為舉薦人他也會受到牽連。
“景公雖為文臣,卻久曆武事,邊事嫻熟,自建武十三年以來到建武十六年,一直巡撫寧城,撫循地方,獎勵士馬,累立功勳,北虜不敢犯邊,號‘軍中有一景,北虜不落枕’,臣認為景公掛印出征是合適的。”
對於景文謹這個福王青睞的人,朱琰是沒有絲毫好感的,所以當時景文謹以病辭官他十分樂意的順水推舟了。朱琰心中沉吟著:“難道易州總兵胡之華不合適嗎?朕聽說他能征慣戰,很得士心。”
“皇上,北虜尚在易州城下,胡總兵做為鎮守重將,軍心所係,不宜調離啊!”言承文暗暗腹誹,胡之華雖然是他的心腹,但他的本事自已也是看不上的,現在北虜破靈州,又敗重將徐天保,進圍易州,他在城內竟然沒有嚇出尿來,固守到今沒有棄城而逃,已經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華州總兵言大力如何?朕在潛邸時就聽聞他威聲素著,功名赫赫。”朱琰皺了一下眉道。
“皇上,言總兵年已近八十了,老邁不堪,在華州臣聽說他也是臥治。”言承文哭笑不得,言大力辭官歸鄉的折子都上來好幾個月了,這位主不知道看了沒有。
“各位愛卿如何看呢?”朱琰還是有點不甘心。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竟然沒有反對的大臣,看來景文謹威望不低啊。”朱琰心中一閃,道:“隻是彼已經辭官歸隱,然則如何?”
“此無須過慮,景公自舉進士,受先皇及國之厚恩,每以祖逖自比,他現雖隱居南平武寧,吾皇一紙詔書,彼必急來!”
“那就依卿所奏。”朱琰心中雖不舒服,卻也知道兵凶戰危,選將不可不慎,朝議時間也這麼久了,還是到內廷上樹捕鳥更刺激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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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是景泰元年秋天了,景文謹站在院子裏,懶懶的曬著太陽,手中這三個月大的嬰孩越長越可愛,黑寶石般的大眼睛滑溜溜的左顧右盼,對什麼都好奇極了,一雙小手總是不分安地舞啊舞的,小臉長得粉雕玉琢,同他娘年輕俏麗時的麵容倒有七分相像,隻是男孩子長成這樣,稍嫌有點胭脂氣,也不知是好是壞。
想到這裏,他抱著嬰孩回到堂屋,左手食指在酒杯裏沾了一點酒,伸到嬰孩的嘴邊。這個愛啃手指的小家夥聞到淡淡的酒香,毫不猶豫地張開小嘴噙住,卻馬上又被辣得哇哇大哭。景夫人聞訊從內室趕出來,看著桌上的酒杯,聞到嬰孩身上的酒味,馬上就明白了,一把將嬰孩抱過來,嗔怪道:“孩兒才多大,你就喂他這個,你也快五旬了,好容易才得了這個孩兒,也不知道心疼!”
景文謹哈哈大笑,道:“我景文謹的兒子,就得喝得烈酒,騎得劣馬,拉得硬弓!”
景夫人橫了丈夫一眼,道:“你總是記得這些事,你到這南邊,怕心不甘情不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