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終於驚動了村中的人,都圍上了來看,見是公差辦案,卻是不敢往向,一個粗漢探頭探腦來瞧,趙五拔刀出來虛劈了一劈,那粗漢一個吃驚,收腳不住,撲通一聲跌在旁邊的池塘內,趙五嘎嘎大笑。
“夫人,我看咱們就先走吧,那些惡人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老爺在朝中也有很多知交,想來不會袖手不管,現在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奴拚得性命也要護得夫人和公子的平安。”景安低聲道。
景夫人想了想,目光漸漸堅毅起來,想起丈夫大仇未報,動作也利落起來,入內揀精細打了個包出來交給景安。那趙五瞧見,眼放綠光,一手擄過,道:“瞧你們老幼力氣小,還有這許多路要趕,老爺就好心給你們背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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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晌午,那陽光越發惡辣起來,這段官道又無有躲避之處,那趙五脫下上身的褂子,露出肥顫顫的黑肉,口中罵罵咧咧地道:“他娘的!這等狗娘養的日子,派老爺下鄉幹這鳥差事,老的老,小的小,娘們的娘們,行了這半天。那些錦毛賊囚倒會享受,躲在那縣衙裏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說著使勁咽了口口水,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現出色迷迷來:“隻是縣尊那騷婆娘……”附身到那張春耳邊低語了幾句,那張春捧腹狂笑起來,擂了趙五一拳,道:“狗日的,被縣尊曉得,準會打斷你的狗腿!”
趙五大聲道:“咱們兄弟之間有啥話說不得!曹九那兔兒爺不是說咱們有同靴之好嗎,上次翠嫣樓那打花圍的錢還是老子給你墊的,對了,想起小紅胸膛上那堆白花花的肉就乖乖嚨的咚……”
景安聽得那趙五口中說得惡心,重重在地下啐了口。趙五斜眼看見,抓起鞭子唰地朝他披頭蓋腦就抽,卻被景安一把抓住,景安雖上了年紀,也有幾分氣力,趙五不提防下反給拉得差點跌了一個赳趄。
“想造反嗎?!”趙五又驚又怒,抽出腰刀就要向前。卻被張春伸手按住刀柄,道:“這老賊囚果然該死,隻是這些都是上頭要得緊的人物,”說著手指朝天指了指,“萬一打壞了,卻是不美。咱兄弟還是快趕路吧,前麵三岔口有個茶肆,咱哥倆去喝碗茶去,那裏的茴香豆也有兩分嚼味。”
趙五眼睛瞪了半響,終於還是軟下來,一行人逶迤行到三岔口,卻見那茶肆雖然簡單,後麵蓋著幾間草房,外麵也隻是四根木柱頂著幾片大蘆席,但地下灑著清水,三五隻桌子也擦得油光發亮,座頭倒是幹淨。
五人尋張桌子坐下,張春遊目四顧,其他桌上的客人們袒著懷兒,架著腿,穿著草鞋,擔兒、車兒放在旁邊,都正好奇地看著他們,一看就知道是些賣力氣的窮漢,隻鄰桌那個客人,四十歲出頭,濃眉環眼,一口黑滲滲的胡子,神情自若地啜著茶水,穿著雙半新不舊的草鞋,卻緊緊地紮著綁腿,長凳邊靠著長方形的包裹,上麵覆蓋著一頂範陽帽,鮮紅的帽纓直拖到了地上。別人都是熱得汗流浹背,這漢子卻渾若不覺,身上連點汗漬也無。張春不禁暗暗稱奇,手情不自禁地按上了刀柄。
“官爺,喝茶嗎?”跑堂上來招呼道。
趙五抓起鞭子,對著那跑堂就是一鞭,那跑堂脖子就是一道紅印,罵道:“老爺不喝茶,難道來陪你這廝玩嗎?你又不是什麼花姑娘,瞧你長得這寒酸樣!”
那跑堂無故挨了一鞭,叫起撞天屈來:“小人問一聲又怎麼的。”
“還敢回嘴!”趙五揚起鞭子又要抽,張春卻頗有心機,隻想趕快辦好交卸這可能要命的差事,對這盟兄兼同靴的魯莽大為不滿,拉了一下趙五,對那跑堂喝道:“還不快滾,端上茶水和佐味,老爺喝得高興了自然有賞!”
那跑堂敢怒不敢言,入內自去料理去了。趙五扭過頭來正要尋張春說話,卻瞥見景夫人用衣袖擦去汗水的半邊俏麗臉龐來,不禁呆了。
原來景夫人離家時怕受辱,用灶下草灰擦了幾把,路上又用頭披半遮著臉,故此趙五張春未覺,隻認為是一個麻皮婆娘都懶的看上一眼。
景安瞧見趙五對自已主母如此無禮,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趙五猛的回過神來,用衣袖擦了一下嘴角流出的涎水,終究是心癢難搔,忽的伸出手在景夫人臉上扭了一把,嘎嘎大笑道:“這娘皮,真滑膩啊!比那小紅更帶勁。哎喲!”忽覺大腿劇痛,低頭一瞧,卻是景寧狠狠咬住了。趙五吃痛,一把揪住景寧舉起來,卻見這小孩眼中閃射出仇恨的光茫來,看得趙五不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卻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雙手高高舉起,猛地朝地下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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