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茗小心道:“公主你怎麼了?”
飄絮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可憐你……”
芫茗臉色一白,雖慌,卻刻意壓低聲音道:“公主又想要芫茗走麼?芫茗不想走,芫茗又能到哪裏去?”說罷便是一副欲哭的樣子。柯函走後,皇帝對昭陽宮的看守愈發的嚴密,恨不能每日十二個時辰都派人貼身跟著飄絮,飄絮數次提起要芫茗離開,芫茗雖奇怪怎能離開,卻無論如何也不答應。芫茗畢竟是長大了,懂事的多了,靠近飄絮,撒嬌一般在她耳邊道:“那位夫人無聲無息的逃走,小公子已經有所防備了!要走芫茗就和公主一起走,芫茗再消失,那個離開的方法被小公子發現可怎麼得了?芫茗不能走!”說罷直起身來,有些得意。
原來在意這個宮殿的不止她一個人,不管是否有力量,這些都人願意去守護這個支離破碎的“家”,守護這些家人。飄絮心中溫暖,她知道再也不用勸說他們走了,他們是不會丟下她一個人麵對這個殘破的宮殿的。飄絮望著窗外的飛鳥,飛鳥烏雲一般流去,秋葉靜悄悄地飄落,鹹陽宮裏安靜的很,安靜得能聞到撲麵而來的死亡氣息。雖身在深宮,消息不通,飄絮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動蕩的氣息。始皇帝在位的時候已有動×亂,二世登位不思平亂安民,反倒自削勢力,天下的動蕩可想而知。
飄絮心裏擁堵著莫名的難受,莫名的興奮。
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結束這一切才是最好的結局吧!
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從那深入骨髓的恨意中解脫了。雖然嘴硬,其實心裏是知道的吧,她已經被那個魔鬼拖進了地獄啊。名為仇恨的地獄。沒有哪種痛苦比這種更深切了吧。
芫茗驚叫一聲,扶住了飄絮的身子。飄絮強自定神,迷迷糊糊地看著芫茗,被囚禁的這些日子,日日山珍海味,飄絮卻愈發的消瘦了。芫茗小心翼翼地將她扶坐一旁,飄絮瞥見一旁架子上的莫邪,心中升騰的是無法遏製的悲哀,現下的她,還拿得起劍嗎?還有反抗的力氣嗎?
夢囈一般,飄絮緩緩開口,“外麵,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太大,芫茗驚咦一聲,隨即歪著腦袋想了想,臉上是迷惑的表情,試探著說道:“鹹陽城麼?還是老樣子。不過……”按理說芫茗是不可能知道外麵的情況的,但出奇意外的是她總能碰巧聽到正在閑聊的侍衛們。飄絮知道,這是有人暗中將外麵的情景透露給她。飄絮不想去深究其中的深意,也不想去推測是什麼人的指使,這樣就好了,她現在已經沒有力量去做什麼了,隻是眼睛能看,耳朵能聽而已,誰想讓她聽到的又有什麼分別呢。
芫茗想了想,有些驚奇的語氣,“有一位公子明明失蹤了,忽然又出現在鹹陽,大家都說那位公子好膽氣也。”
飄絮也有些吃驚,她知道芫茗口中的公子自然不是那些達官貴人家的公子,需要膽氣才敢留在鹹陽的,隻有皇族的公子。飄絮漫不經心地問道:“是哪位公子?”
“公子子嬰。”
聽到這個名字飄絮眉頭一跳,這個公子子嬰是始皇帝族弟,按輩分來說是飄絮的叔父。公子子嬰不是皇族直係,此人堅毅果敢,且行事穩重,頗得族中長輩讚譽。飄絮見過他幾次,對他印象極好。
是他的話,回到鹹陽有什麼不可能的?飄絮淡淡地笑了,心中忽然安定了許多,雖然無處詢問,但飄絮心下已明白那些消失了的皇族家眷到哪裏去了。是那個人的話,會做出什麼事來是可以猜想的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