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2)

按照日本的聲明,炸死張作霖和關東軍毫無關係,而是南京國民政府的便衣隊隊員所幹的。這真是扯了一個彌天大謊!對此,張學良是清楚的。為了不給關東軍侵占東三省以借口,張學良有意在楊宇霆的麵前裝作信以為真的樣子,隨意附和著說了幾句,又巧妙地把話題一轉,問:“有關部隊的撤退還順利吧?”

“基本上沒出太大的亂子。隻有鮑毓麟旅被馮玉祥所部繳了械。”楊宇霆淡然地說罷,打量了一下張學良驚詫的表情,又故作沉重的樣子說,“時下,我軍已撤到灤河以東,可以憑險據守,不會發生太大的意外。關鍵是第一方麵軍團有點吃不消,張軍團長要求親自率領十萬大軍開出關外整訓,尋機為老帥報仇。”

所謂張軍團長,即張宗昌,字效坤,時送綽號“狗肉將軍”,山東掖縣祝家莊人。早年在營口為賭棍、幫閑,且與扒手小偷為伍。辛亥革命爆發之後,乘國民黨在關東招兵之機,由關東率胡匪百人回到煙台,不久又跑到上海當上光複軍團長。在“二次革命”時,他於徐州背叛國民軍,投降了北洋軍江淮宣撫使馮國璋,並得其寵信,升任為侍從武官長。隨著北洋政府的更迭,他為吳佩孚所反對,遂改投張作霖的門下供職,逐漸晉升為義威上將軍,並成了獨霸山東的軍閥。他的生活極端奢靡腐朽,山東人民送之“三不知主義”,即“不知兵有多少,錢有多少,姨太太有多少”。此次北伐之役一敗塗地,不少官兵被閻錫山收員,投降了晉軍,所謂十萬大軍已去大半。張作霖被炸以後,他暗中和日本人勾結,借口出關整訓部隊為名,妄圖奪取張作霖遺留下來的權力。

對此,張學良心中是有數的。同時,他也清楚楊宇霆不願意張宗昌率部出關,和他分庭抗禮的心理,故直言張宗昌到處招兵,毫無軍紀,經常不發餉,任其部屬販毒搶劫,胡作非為,禍國殃民。他一旦率部退守關外,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張學良說罷看了看點頭稱是的楊宇霆,又果斷地說:“傳我的命令,要他所部在唐山一帶集結、整訓,並詳報花名人數,以便按月發餉。”

楊宇霆聽到“傳我的命令”這句話以後,感到是那樣的不順耳。但是,當他獲悉張學良做出拒絕張宗昌率部出關的決定以後,又大有正合寡人之意之感,故未露不悅之色。另外,他十分清楚張學良不急於回關外奔喪的原因:一是為了保住東北軍的實力,再是靜觀張宗昌潰敗的部隊的動向,以及各方政局的變化。因而他有些傲慢地說:“漢卿,大局已定,這兒由我支撐著,想必不會發生意外,你應當趕回奉天奔喪了。”

張學良極度悲傷地點了點頭。

楊宇霆離去之後,副官譚海氣洶洶地走進廟門,說:

“這位姓楊的也太盛氣淩人一點了吧?可他在日本人麵前,軟得又像是麵捏的一樣。”

“不準胡言亂語!”張學良厲色製止住他,旋即又站起身來,“傳我的命令,六月十七日趕回沈陽奔喪。”

臨行前,張學良換上了灰色的士兵服,剃光了胡須,率親信副官、衛隊官佐劉多荃、譚海、苑鳳台、崔成義等人登上專列,不一時火車頭便傳來了汽笛的長鳴,隨著那由慢而快的隆隆的響聲,專列向著東方飛也似的馳去……

張學良終於又從悲痛的沉思中回到了現實,他望著隨行的部屬,低沉地問:“你們知道老帥遇難了嗎?”

隨行人員早已知情,但由於未公布於世,全都習慣地搖了搖頭。

“老帥遇難了,傷勢情況如何還不得而知,恐敵人於途中對我有所留難,沿途要多加注意,如有詢問我的行蹤的,應予保守秘密,以防萬一。”張學良吩咐。

隨行人員均深沉地點了點頭。為真實地記述張學良沿途的情況,現將衛隊營崔成義營長事後撰寫的回憶錄摘抄如下:

專車行經山海關時,機車上水停車,有日本憲兵三人向我士兵打聽本列軍車的最高指揮官是誰,士兵答稱是崔營長。日憲兵遂來見我,詢問列車去沈陽幹什麼,我答以回沈後另有任務;又問張學良是否在車上,我答以不在。日憲兵始離去。專車在山海關車站約停半小時後繼續開行。經綏中、錦州、溝幫子等站時,各站站長皆上車打聽張是否在車上,看情況像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我皆分別否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