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2 / 2)

“不!”張學良仰起涕零滿麵的頭,“大姐,從今天起,我再不戒除此惡習,誓不為人!”

張學良戒煙的許諾,並未給於鳳至帶來喜悅,相反,一種仇恨日本人的情緒再次生起。她知道戒煙的痛苦,也清楚這種惡習的頑固,為了渡過這危難的關口,她說:

“時下不是戒除惡習的時候,你要利用鴉片帶給你的精神力量挽狂瀾於既倒。”

張學良遵從了。他吸過鴉片以後,頓時又來了精神。夫妻二人正欲安歇,副官譚海引外交處王家楨處長走了進來,未等落座,張學良有些緊張地問:“王處長,有什麼重要的情況嗎?”

“有!”王家楨取出一頁公文紙,“這是一份整理過的審訊記錄,清楚地說明炸死老帥的凶手根本不是日本說的南方革命軍所為,而是關東軍一手幹的。”

張學良急忙接過文稿,細心閱看:“我們數人在南滿站做小工,因吸食白麵,被日本警察抓走,拘留在一處,也沒有審問,先給我剃頭洗澡,然後換上我穿著的這身新衣和新鞋,並且給我們吃好的,喝好的。住了好幾天以後,昨天半夜忽然把我們幾個人叫出來,帶到南滿鐵路橋的地方,對我們說:‘你們隨便走吧。’當時我覺得莫名其妙,可是我準知道日本小鬼沒安好心眼,我早就提防上了。果然,這時過來幾個日本兵,一語未發,用槍刺向頭先的幾個人就紮。我一看不好,撒腿飛跑,拚命逃進城來,那幾個人死活不知。不久,大帥的專列就被炸翻在這座橋下。”張學良閱罷久久不語,兩道濃眉耿立著,兩隻大眼睛噴射著怒火,就在這無聲的沉寂之中,他終於構想妥了今後的行動方案,隻見他揮起右拳狠狠地砸在了沙發的扶手上,自語道:“不雪此國仇家恨,誓不為人!”

“當務之急,你必須成為老帥法定的接班人,以東北最高行政長官的身份發布命令,安葬老帥,穩定三軍。”王家楨焦急地說。

張學良堅毅地點了點頭,似成竹在胸。

王家楨常年負責和日本辦外交事務,熟知張作霖為了避免日本方麵逼他簽署任何文件,一直強調他不通文墨;但對內而言,凡有命令皆以張作霖親自簽名為憑,此點實為日本人所深知。此刻,如說張作霖已死,而並未指定繼承人,必將引起日本的幹預。倘謂已指定張學良繼承,則親筆簽名的手令何在?若無親筆簽名,必仍不為日本所承認,生出麻煩來。所以他疑慮不安地問:

“老帥留有親筆簽署的遺囑嗎?”

張學良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這,可就複雜了……”

張學良淡然地一笑,起身走到書桌前,提筆蘸墨,飛快地草就了如下一道手令:

我不幸被炸,在我養傷期間,一切職務交由張學良代理。

張作霖

王家楨走近一看,愁容頓逝。真沒想到,張學良仿其父的簽名竟達到亂真的程度。少頃,他又不安地問:“軍團長,善後之事,想必都安排好了吧?”

對此,張學良已經完成了腹案:禦外侮,報父仇,必須首先謀求全國統一,全力對外,始可有濟。他鎮定自若地點了點頭,頗有些沉重地說:

“總的方針是變朋友為死敵,化幹戈為玉帛,逐漸形成一個聯蔣抗日的政治局麵。”

王家楨完全理解這一方針的內涵。但他深知變日本這個朋友為死敵是何等的危險。至於和蔣介石化幹戈為玉帛,則更是一廂情願。蔣介石是勝利之師,會和戰敗的東北軍罷戰言和嗎?萬一蔣介石趁著父權子接的混亂局麵落井下石怎麼辦?尤其當他再想到東北軍中的新老派係之爭,更是有著一種惶恐之感。他疑惑地問:“你有把握實現這一方針大計嗎?”

“有!”張學良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想過多次了,一切成敗得失的關鍵是蔣介石。從現在起,我們必須有條件地和他握手言和。”

“這行得通嗎?”

“我自有辦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