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半架著回到房裏,路上居然連人影都沒見半個。
我現在相信範魯至少有一句話是真的,那就是中庭向來不需要看護。整個宅子裏,除了夏侯兄弟,司馬清風和我以外,基本沒人住在中庭,這麼大個院子,如果不是啞丫頭陪著,還真是有些淒涼。不過,如果啞丫頭是凶手的話,那淒涼的就是我了。
“姑娘,請千萬別告訴旁人,奴婢給您叩頭了。”門剛關上,啞丫頭幾乎立刻就跪下了。
我趕忙把她扶起來,千算萬算,我還真沒算到那個害怕的人會是她。
“起來,慢慢說。”
啞丫頭擰著一股勁兒,跪在那裏,就是不起來。
“我不會告訴旁人的,放心好了,起來吧。”我實在扶不動她,想我也不是弱不禁風,居然扶不動個比我小的丫頭。
“奴婢給您叩頭了。”說完這句話,啞丫頭方站了起來,立在一邊,卻也不說話了。
“那個,啞丫頭,”我試探著,“你為什麼怕人家知道你會說話啊?”
“回姑娘,奴婢老家山東中州。”她的回答基本上是驢頭不對馬嘴。
“所以?”我不敢太大聲,就怕她不回答我的問題了。
啞丫頭抬頭看了我一眼,很訝異地。
“姑娘有所不知,夏侯府曾經鬧過一樁大事,一個山東的丫頭聯合外人,偷了許多珠寶,一直沒有追討回來。自此以後,夏侯府不收山東籍的下人……”
這還真讓人不能理解,一棍子打死一片人啊。
“你是在這件事之前進府的?”我忍不住好奇。
“就在奴婢進府前一天,奴婢進府14年了。”
“14年了?你幾歲了?”
“回姑娘的話,奴婢23。”啞丫頭的聲音低了不少。
“23?”我打量著啞丫頭,這個頭,這身板兒,怎麼看怎麼像15,6歲,居然幾乎和我同齡,真讓人不能相信。
“是,夏侯老爺可憐奴婢,就讓奴婢在這裏簽了終生契。”啞丫頭的頭更低了。
“你14年都沒說過話?”我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這簡直是太沒有人權了。
“奴婢,奴婢每晚練習說話,不然,不然……”我說嘛,這哪像14年沒說話的人?
“可是,你幹嘛非呆在夏侯府呢?你換戶人家不就能說話了?”我實在是不明白。
“奴婢簽了終生契,不能換。”
“你來的時候沒人告訴你夏侯府有這麼個規定嗎?”
“說了,奴婢知道。”
這個啞丫頭倒也誠實,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甘心情願地做個啞巴。
“夏侯府的薪資較高,老爺太太對下人也好。”
看來我柳茉茉沒有做古人的資本,如果是我可做不到裝聾作啞十幾年,就為了薪資?真是有代溝,年代的溝!
“沒有人發現?”
“沒有。”我覺得啞丫頭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遲疑了一下。
“那你今天去洞天書齋幹什麼呢?”我突然想起這個重點來。
“奴婢,奴婢去拜祭夏侯小姐。”
“拜祭……夏侯小姐?”我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因為我在想為什麼。
“小姐生前對下人都很好,我畢竟是最後一個見她的人,故而……”我坐在凳子上直納悶兒,我怎麼老覺得她說的滴水不漏,可是後麵就是隱藏了什麼秘密呢?如果包拯在就好了,難道我真的不適合破案?
不行,不能就這麼放棄了,不贏了司馬清風我怎麼見得到包拯呢?不過,我也得和司馬清風商量一下,萬一他先破案了呢?我這麼長時間的摻合不都白費了?
“照說,你膽子也不小,敢一個人到凶案現場去拜祭,怎麼會見到夏侯小姐的屍體反而暈倒了呢?”我的個性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沒想到反引得啞丫頭的臉變了顏色。
“奴婢是被人擊暈的。”此話一出,輪到我變了顏色。這樣一來,擊倒啞丫頭的人不就是凶手?
“你看到那個人的樣子了嗎?”我趕緊追問。
啞丫頭頓了一下,搖搖頭。
我重重歎了口氣,真是的,跟看偵破劇似的,凶手老蒙著層麵紗。
“不過,奴婢敢肯定那人必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