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節外生枝(3 / 3)

這種障眼法一路行來都沒有遇到麻煩,沒產生作用,但今天卻用上了。 

他們回到了利泰客棧,歇下不到兩個時辰,首先是地方上官府找來了,由於他們在客簿上登記的日期是和鏢車同一天到達的,搜查的人沒想到他們會同時辟兩處住所的,隻問了店夥計幾句,也沒進來打擾他們。 

入夜,他們兩個人一個睡在床上,一個在地下打地鋪。 

梅玉歉然地道:“秀姐,很抱歉,連累你們了,他們要防備的是小弟,我想小弟單人上路,秀姐再去找吳大魁,憑江湖道義向他討鏢,他會歸還的。” 

姚秀姑苦笑道:“兄弟,你還是要到雲南去?” 

“當然了,這是幫助皇帝複辟的惟一機會,他愈是阻止我去,就證明機會越有可為的。” 

姚秀姑道:“兄弟,你肯不肯聽我一句話!” 

“秀姐,有話你盡管說好了!” 

“假如你此刻溜開了,他們更確定你是另有目的了,不但沿途會加強攔截,甚至會守在雲南,加強對沐公的壓力,使他不敢見你。” 

“這個他們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吧!” 

“沐英上了年紀,最近常鬧病,國公府的大小事都由世沐榮在管,他的態度如何你恐怕無法肯定吧!” 

“他來京幾次,跟我私交頗駕,跟皇帝也有交情,是個性情人。” 

“不過支持建起兵勤王,茲事體大,一般的交情是否可靠就難說了,我不反對你去,但是不讚成你一個人去,要到雲南,你就必須跟鏢車一起去。” 

“有我在一起,鏢隊也走不了。” 

“這你錯了,你既然是鏢局的鏢頭,護鏢才是你當務之急,假如你跟我在一起,全力護鏢,盡你鏢客的職責,他們可能不再懷疑你了,隻要你脫身一走,他們才會對你此行特別重視。” 

梅玉默默無語,姚秀姑又道:“如果你身負要務,自然是急著脫身,對方的防範也更嚴,實在找不到你,轉而對沐公下手了,那不是更糟,所以我認為你要想到雲南,就暫時丟開你身上 

的要務,全力護鏢。” 

“官方已經插手了,我們還能搶救鏢貨嗎?” 

姚秀姑笑道:“大理段氏的那支鏢並不需要人保護,交給我們,隻是一種酬惠的意思。這支鏢不怕丟的,必要時我可以找段王府的人出麵,擺脫官方的幹預。至於吳大魁那兒,他也不敢太留難的。這次的事情是他理屈,我可以邀請道上的鏢行同業來跟他理論。” 

“這一來事情不是鬧大了?” 

“兄弟!那不單純是你的事情,這牽連到漂行與綠林道的默契與約定,你不在這一行,不會懂的。” 

“誰說小弟不在這一行,小弟不是廣源的鏢頭嗎?” 

“那隻是對司太極的說詞而已。” 

“可是吳大魁也聽見了,這就等於是公開宣布了。” 

語之意,是表示他已經接受了姚秀姑的勸告,姚秀姑十分興奮,又告訴了他一些江湖上的事,兩個人才蒙-地睡了。 

第二天清早,夥計在門外敲門道:“俞客人,有兩個朋友來找你!” 

姚秀姑忙道:“是我兄弟,快請他們進來!” 

開了門,伍奎和另一位鏢師三手劍劉少夫進來了,看見地下另攤的地鋪,兩人臉上不自而主地顯出了滿意之色。 

梅玉才深深地佩服姚秀姑的細心,這兩個人都是她已故丈夫的兄弟,對守寡的義嫂行節,他們自然無權幹涉,但心多少有點偏向於那位在泉下的拜兄的。 

梅玉本來想在兩人進來前把地鋪收好的,但姚秀姑卻叫他等一下,就是叫他們了解一下昨夜兩人是分鋪睡的。 

姚秀姑一麵把被抱到床上去,一麵道:“劉兄弟!辛苦了,昨夜怕是一宿未睡吧,真是不好意思。” 

劉少夫外號叫三手劍,是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連忙抱拳道:“大嫂,一個晚上沒睡算什麼辛苦,這是小弟應該盡的義務。” 

“鏢隊到哪兒了?” 

“二十裏外的吳家集,是頭獅吳大魁的老家。” 

“他的家原來是在這兒?” 

“是的,他家原來隻是個佃戶,現在可抖起來了,建了一所大莊院,養著二十多個家丁,成了吳員外了。” 

“吳大魁自己去了沒有?” 

“昨天半夜裏到的,同行的還有馬誌雄和司太極手下的兩名供奉。” 

“莊上還有什麼江湖人物沒有?” 

“這倒沒有,據小弟打聽所知,吳大魁在家鄉並不以江湖人身份出現,也沒人知道他是十八寨的總瓢把。” 

姚秀姑冷笑道:“江湖人多半不願意被人刨出老根,隻是這一次他弄錯了,恐怕這下半輩不會太平了。” 

伍奎道:“馬誌雄是司太極的外甥,替他拉線搭上司太極的關係,大概他打算今後也混個供奉幹幹。有了官方的身份,他可以公開地出頭了,所以才不怕人挖他的根。” 

姚秀姑道:“現在他還沒擺脫山大王的身份,走!咱們登門索鏢去,這下我會叫他後悔終身。” 

梅玉道:“秀姐!還是別抓破臉的好,鏢局以後還要在這條路上走鏢呢!” 

伍奎笑道:“小侯,不必擔心這個,這次他插手進官方,而且跟官方的人聯手,已經犯了江湖之大忌,再者頭總瓢把也幹得不順當,十八寨的人,至少有一大半的人不聽他的了,所以他才要搭上官方的線以求自保,否則做十八寨的總瓢把,不比一個大內供奉風光多了?我們挑了他,綠林道上的隻會感激!” 

梅玉發現自己對江湖上的事情懂得太少,隻有訕然一笑道:“小弟已人了鏢局,資格可還淺得很,還望二位前輩多加提拔教誨。” 

伍奎笑道:“小侯太客氣了,你那一支劍譽滿金陵,在江湖上也大大地有名了,聽說有不少劍道高手,都在金陵被你比下去的。” 

梅玉苦笑道:“伍兄別使我汗顏了,經過幾次真正的決鬥後,我才知道自己的淺薄,我會的那幾手劍法,隻能跟人切磋來玩玩,跟江湖上的劍法或宮殿的武學,還有一段大距離。” 

伍奎笑道:“小侯別太自謙,你的劍法造詣與天賦都是上乘之選,隻不過欠缺經驗與狠命的搏擊而已,多曆練幾次,你就可以進入新的境界了。” 

姚秀姑也笑道:“眼前就有一次好機會,我們突擊吳家集去,兄弟!這次你可不能再存仁慈之心,出手不能猶豫,搏命之戰,不是對方倒下去就是你倒下,還有,我們這次是以少敵眾,不能耗費太多的體力,出手務求簡捷有效。”。 

梅玉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多承各位教誨,從現在起我要成為一個真正的江湖人。” 

四個人又商量了一陣,就整裝出發了,所謂整裝,就是略事掩飾,使外表看起來不像個江湖人。 

指明了到吳家集的路程,伍奎與劉少夫又先走了,他們是配合著暗襲的一部分。 

姚秀姑和梅玉則徐徐步行,走到吳家集的吳家大院,不過是午後沒多久,那兒的門口已經有了戒備,居然站了兩名帶刀的漢。 

梅玉到了門口,拋去了偽裝,也丟掉了暗藏長劍的那柄雨傘,一衝上前,橫劍叫道:“吳大魁出來,告訴他廣源鏢局上門索鏢來了。” 

那名漢喝道:“你胡叫些什麼?” 

梅玉一探手,長劍刺出,已把那兩個漢刺倒在地。 

為了要方便伍奎和劉少夫潛入莊,搭救被禁的鏢夥,所以梅玉他們是存心鬧事。 

梅玉這邊出劍傷人,另外有幾個漢都是沒經過大場麵的莊丁,瞧著都嚇壞了,紛紛向後跑去。 

姚秀姑的神彈,也開始發揮了威力,嗖嗖聲,不住有人慘叫著倒下,她的神彈聲譽江湖,出手自有分寸,那些人都是肩頭或腿彎處彈,鋼彈射進肉裏,不至於喪命,但是卻無法再行動了。 

等到吳大魁和兩名年人匆匆地趕出來,地上已經倒下了七八名漢,慘呼之聲不絕。 

吳大魁憤怒得像一頭獅,吼叫著道:“梅玉,姚秀姑,你們居然敢殺上我的家宅來了。” 

梅玉冷笑道:“這是你自己找的,你劫了我們的鏢,我們當然要找上門來。” 

姚秀姑用手一指院的幾輛大車道:“這是我們鏢局的車,就停在你的院裏。吳大魁,你把我們的人和貨都劫了來,可怪不得我們上門傷人。” 

一個年漢挺劍而前冷笑:“梅玉,司公公正在帶人抓你,你還敢自己送上門來?” 

梅玉冷笑道:“司太極憑什麼帶人抓我?” 

“你是朝廷的欽犯。” 

“笑話了,我家隻是被撤銷了爵位而已,可沒有行捉拿,我在金陵時自己還會見過錦衣衛總領鄭和,他也沒有說要抓我,隻是勸我離開金陵,你們內廷供奉隻是捍衛內廷的安全,憑什麼來抓人。” 

那年人一怔道:“你見過鄭公公了?” 

“不錯!我投身江湖是聽他的勸告,到廣源鏢局也是他推薦的,抓欽犯是錦衣衛的事,他不抓我,你們倒要抓我。目前我要取回失鏢,沒空跟你們理論,否則我就陪你們回金陵打官司去,我是官家弟出身,你們那一套唬老百姓的手段可別在我麵前施展。” 

這番話把那兩個內廷供奉唬住了,他們跟司太極出來找建帝,雖奉有上諭,但鄭和也曾告誡過他們,除了那一樁任務之外,不準在外招搖生事,尤其是對地方兵鎮和舊日的功勳弟,更不準作威作福,否則必得嚴懲了。 

所以司太極昨夜在馬家莊,也隻是說阻止梅玉上雲南,卻不敢說抓他的話,而且就是不讓梅玉上雲南,也隻是司太極自己的主張,並沒有請示京。 

燕王登極,雲南沒表示態度,那是因為老國公臥病,黔國公府無人做主,但黔國公也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沐家在朝地位極隆,燕王以前還要稱他叔叔,鄭和特別告誡所屬,不得去冒犯黔國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