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巫女情緣(3 / 3)

吳桂也知道梅玉的心情,一直在前麵默默地領路,他的地理極熟,因為他原先就被派在西南一帶,擔任錦衣衛的外圍聯係,鄭和為了要出使西洋,才把他調回去,這次又派到梅玉的帳下來,倒是得力不少。 

趕了兩天的路,在第三天的黃昏,他們進人到一處山穀,穀遍植一種金黃色的花朵,發出了一種醉人的甜香,聞久了使人有種昏沉漢的感覺。 

吳桂道:“苗人叫這種花為醉金葵,花朵拿來泡酒,可以做迷藥,它的種尤其厲害,就是它的。幹了研成粉末,混在香料,可以製成迷香,金花穀和金花門就是以此而得名的!” 

“這些花也都是她們種的了。” 

“是的,醉金葵極難繁殖,其他處難得一見,惟獨此地,因為水土之故,繁殖特盛,當然也是金花門刻意經營之故,每年從這些花朵上,她們就嫌進了上百萬兩的銀。” 

“這些花竟如此值錢?” 

“是的,最主要的買主全是西方大秦和大食波斯的胡賈,他們買去是做醫藥外科手術上的麻醉劑,至於波斯宮廷買去,則是做迷藥用了!” 

“我們土怎麼不使用?” 

吳桂道:“因為這種花果具有劇烈的麻醉作用,能使人喪失神智,若是使用不當,落入奸邪之徒手,就變成害人的器’具,所以官府嚴格禁止使用。” 

梅玉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這些花朵既是如此值錢,可是在這漫山遍穀,都無人看守,難道不怕人來偷嗎?” 

吳桂一笑道:“金花門可不怕人偷取,她們在花圃飼養了一種小蜘蛛,毒性極烈,尤其是它的蛛絲,沾上人身,立刻就化成血水,隻有金花門自製的解藥可避,所以這百裏山穀,不必設人看守,卻也沒人敢擅人一步。” 

“我們走在路上,不怕染上蛛絲嗎?” 

“末將在入穀前,已經跟金花門的弟聯係過了,所以不會毒。” 

“本帥身上也有解藥了。” 

“是的,末將已經把解藥灑在馬鞍上,周圍兩丈之內,那些毒蛛都會遠避不遑,除非我們驅馬進人花圃,否則是不會毒的。” 

“桂,我發現你對苗疆的事了解得十分詳細。” 

“末將在此多年,任務就是要深入了解苗疆的一切。” 

“那你怎麼會對萬蠱門主的居所毫無所知,糊裏糊塗地投了去!” 

吳桂為之一震道:“這個末將實在難辭其咎,不過萬蠱門主的身份一向都神秘莫測,連各苗峒的巫師都難得一見,末將在此多年,卻從未見過萬蠱門主……” 

梅玉隻嗯了一聲,遂又問道:“那你已經跟金花門的人說過我們要去了?” 

“是的,末將必須先告訴她們一聲,金花門等閑不接納外人的。” 

“有關我身上情蠱的事呢?” 

“自然也說了,隻是那個弟也不知道金花聖母是否能解得了,讓我們自己去問了。” 

“她至少也會將我們要前去的消息通知穀吧!” 

“這是一定的,所以穀才撤回一切的巡邏人員,否則我們一路行來,哪得如此安寧!” 

梅玉卻神色一寒道:“想必你沒有把本帥的身份通知她們,本帥受原天之命都護西南,又兼聖光寺的全權代表,西南各邦俱在本帥轄製之下,這個金花聖母知道了本帥要來,理應遠出相迎才是,她居然如此托大,要本帥親自登門造訪了……” 

吳桂不禁為之一怔道:“元帥!金花聖母不是官人,她在苗疆地位清高……” 

梅玉卻犯了性了,倔強地道:“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四海之內,莫非工民,她的地位再高,也不能在我這西南都護大元帥麵前搭架……” 

吳桂沒想到一向謙和的梅玉,忽然會擺起官架了,“元帥不必和她們一般見識!” 

梅玉冷笑一聲道:“我相信她們不知道,因此你不妨先走一步,告訴她們去,假如她們還是如此傲慢無禮,本帥今天也不去了,等後麵的大軍到了,會同大軍開過去,倒要看看她們是否還神氣得起來。” 

吳桂見梅玉臉上沉下了怒色,連連唯唯稱是,然後單馬飛也似的向前而去,梅玉隻冷笑一聲,徐徐驅騎,順著小路,慢慢地前行。 

再進前二裏許,翻過一道山坡,但見一片村落在望,路上卻擁來了一大堆女郎,身著苗裝,列在兩旁。手挽著花籃,籃都放滿了醉金葵的花瓣,一邊曼聲歌唱,一邊把花瓣灑在地上。 

然後吳桂伴著一個彩衣老婦趨前,那老婦不等吳桂介紹,就先自躬身作禮道:“草民段金蓮恭迎元帥虎駕。” 

梅玉在馬上也拱拱手道:“不敢當,請教可是金花聖母當麵?” 

段金蓮連忙道:“不敢當,草民乃是金花穀總管。” 

梅玉神色一變,吳桂忙趨前湊在他的耳邊道:“金花聖母叫段金花,是她的姐姐,前兩個月因為風癱之故,兩腿俱不能行動。所以未能出迎。” 

梅玉這才哼了一聲,段金蓮也頗為惶恐地道:“家姐本當親迎,怎奈雙足行動不便……” 

梅玉隻淡淡地一笑,也不說什麼,徐徐策馬,踏著花瓣向前走去,段金蓮忙恭恭敬敬地上前牽著馬韁引路,又走了半裏許,來到一所最高大的木屋前,另有一批女郎在吹奏各種稀奇古怪的樂器。 

另有一個年紀較大的彩衣老婦,雙臂各拄著一根拐杖,彎腰致禮道:“老身段金花叩見元帥。” 

梅玉跳下了馬,抱拳致禮道:“不敢當,梅某來得冒昧,打擾宮主清修了!” 

段金花邀梅玉進去了,正堂隻有賓主兩個座位,吳桂站在梅玉背後,段金蓮也站在段金花的後麵。 

有名苗女弟獻上了茶,茶色碧綠,泛著清香,段金花讓了一下,梅玉卻接過一飲而盡,放下茶盅時,段氏姊妹的臉上都泛起一絲喜色。 

梅玉放下茶盅,立刻開門見山地道:“梅某來得冒昧,請聖母恕罪,但梅某此來實在有急事……” 

段金花笑道:“老身已經聽吳將軍說及了,元帥但請放心,元帥所的蠱,老身治得了。” 

梅玉道:“聖母,梅某所的乃是情蠱。” 

“老身是萬蠱門出身的,老身手沒有對付不了的蠱。” 

“這麼說來,聖母所能,竟已超過了萬蠱門主?” 

段金花道:“這倒不敢說,萬蠱門有三種神蠱,其煉法為門獨擅,老身無由得知,其餘的都難不倒老身!” 

梅玉道:“據韓家姊妹說,情蠱是屬於門主獨擅的三大神蠱之一,而且天下無人能解,連她們自己都收不了。” 

段金花臉色微變,頓了一頓才道:“老身近年來,專門研究三大神蠱的解治之法,已經略有成就!” 

“略有成就不是絕對有把握吧?” 

段金花神色再度一變道:“世上的任何事都沒有絕對能把握的,老身隻能說有相當把握而已!” 

梅玉道:“在解除蠱毒時,梅某有危險嗎?” 

段金花略作思索才道:“元帥多少總要冒點險的。” 

梅玉道:“梅某刻下正率軍征剿安南,責任重大,一時不敢以身涉險,還是等平定安南後再說吧!” 

段金花道:“那自然隨元帥的意,隻是老身有個獻議,還是及早解決的好,因為蠱母在人體時間愈久,根基愈深,就愈難對付。” 

梅玉想了一下道:“目前本帥還是要以征安南為第一要務,其他的都放在其次,隻要知道聖母能解,梅某就放心了,等日後再來麻煩聖母吧!” 

段金花道:“假如等蠱母的氣候深了,老身不一定有把握能製得了,刻下是因為聽吳將軍說元帥蠱時日未久,老身才有相當把握。” 

梅玉道:“聖母隻是有相當把握,不是絕對有把握,而梅某所領的部屬不日可到,梅某刻下可不能出岔。” 

吳桂道:“這個元帥大可放心,兩位副帥都可以獨當一麵,隻要元帥預先將指示頒下,指定好代理人,縱然有所耽擱,也不至延誤軍機的。” 

梅玉冷笑一聲道:“桂!我單憑率來的五千步軍,就能去掃蕩安南了嗎?” 

“這個……末將不知道,不過末將以為安南不敢與天朝大軍相抗的。” 

梅玉神色一沉道:“桂,你這就不像是錦衣衛出身的了,對敵情不該如此隔閡的,安南如若畏懼天朝,就不會收容藍紹光了!” 

吳桂微微一怔道:“末將也不明白他們何以敢如此膽大妄為,其實安南一直在沐王府的監視之下……” 

“那不算什麼,藍紹光曾任鎮南總兵,節製西南,跟安南一向交往密切,他們對沐王府的動靜了如指掌,知道沐王府不會向安南動兵的……” 

“末將一直不明白,沐王府發兵安南,又近又方便,而且藍紹光又是從沐王府反出來的,征討安南,沐王府應該更積極才是,他們為什麼按兵不動,卻要我們來拚命。” 

梅玉冷冷地道:“因為沐王府經略南方省,卻無權擅自對外動兵,以前還可以因勢製宜,現在有了我這西南夷都護使,平定外夷就是我的職責。他更不便越俎代庖了,皇帝對沐王府很不放心,派我出任西南都護,就是為了遏止沐王借故擴張,因為對外征討,勢必要擴軍,朝廷就是不願意沐王擴軍……” 

吳桂發覺了梅玉的神色不對,才惶然地道:“這些事不是末將所應該知道的。” 

梅玉神色更冷地道:“桂,你還兼任了錦衣衛的工作,對這種事,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你明知故問,是不是想考考我這個元帥呢?” 

吳桂更為不安地道:“末將無狀,末將不敢。” 

梅玉冷冷地繼續道:“你也明知道我們單憑手那五千人是對付不了安南和交趾聯兵的,必須要仰仗暹羅和聖光寺的協助,這兩方麵都要方天傑來領兵,而方天傑除了我之外,不會跟第二個人合作,因此我的職務,沒有哪一個副帥能代替得了的,你明白了嗎?” 

吳桂呐呐地道:“末將愚昧,末將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