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晚清閉關鎖國政策與封閉式傳播(2)(3 / 3)

上個世紀的文學革命發端於晚清,準確地說是發端於19世紀中和20世紀初。近代文學革命當從龔自珍倡導詩文革新為萌芽期,其標誌是梁啟超的新文學革命思想的提出。在中國文藝傳播上曾出現過多次文學革命論,唐代韓愈的“古文運動”曾對中國散文的發展有重大作用,“文風複古”和“文以載道”的思想深刻影響著中國的舊式文人,但也成為新文學發展的羈絆。到了晚清,自龔始至梁為代表的文學革命,在文學的傳播形式和文學的傳播內容方麵提出一係列觀點,啟示著中國近代文學新的革命之路。

(一)龔自珍等“詩文革新”的傳播思想

龔自珍(1792~1841年),清末思想家、文學家。一名鞏祚,易簡,字璱人,號定庵。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出身於世代官僚文人家庭,27歲中舉,38歲中進士。曾任內閣中書官至禮部祠祭司行走、主客司主事。他支持林則徐禁煙,建議加強戰備。他反對清末土地兼並,反對君主獨裁。其為文縱橫,自成一家,詩風瑰麗奇肆,著有多種詩文和雜議論,輯在《龔自珍全集》中。

唐代韓愈創建的桐城學派及其“文以載道”思想和宋代學者提倡的“詩必言誌”,嚴重地影響著清初文人,使文學傳播始終禁錮在儒家思想的樊籠中,難以在新形勢下融入“經世致用”社會發展要求。龔自珍等人一反清初一代詩文的複古模擬之風,提倡文因時變,開創自由思想的風氣。針對以空疏之義理規定“文以載道”之“道”和以古人之性情規定“詩以言誌”之“誌”,強調“經世致用優先”的原則,重新審視唐宋古文運動提倡的“義法”之說和“肌理”之說。如包世臣就指出韓愈的古文之學本質上都是一種務虛不實,蹈空無用之學。他在《與楊季子論文書》中寫道:

竊謂自唐氏有為古文之學,上者好言道,其次則言法。說者曰:

言道者,言之有物者也,言法者,言之有序者也。然道附於事,而統於禮。子思歎聖道之大,曰:“禮義三百,威儀三千。孟子明王道,而所言要於不緩民事,以養以教;至養民之製,教民之法,則亦無不本於禮。”盡管包世臣所謂“大”而“實”之道仍不脫儒家思想的範疇,但已從經世致用的觀點指出韓愈等古文家隻是一群“離事與禮而虛言道”者,他們的“道”不過是一種“門麵語”而已。

曾國藩也反對桐城學派的擬古原則,他說:

竊聞古之文,初無所謂法也。《易》《書》《詩》《儀禮》《春秋》諸經,其體勢聲色曾無一字相襲,即周秦諸子,亦各自成體,持此衡彼,畫然若金玉與卉木之不同類,是烏有所謂法者。後人本不能文,強取古人所造而模擬之,於是有合有離,而法不法名焉。若其不俟模擬,人心各具自然之文,約有二端:曰理曰情。二者人人所固有。就吾所知之理而筆諸書而傳諸世,稱吾愛惡悲愉之情而綴辭以達之,若剖肺肝而陳簡策,斯皆自然之文。曾國藩提出“自然之文”的觀點,強調寫文章要合理和合情,擺脫形式和內容上的模擬。

龔自珍則先於他們堅決拋棄乾嘉興盛的考據之學,說:“從君燒盡蟲魚學,甘作東京賣餅家。”同時他強烈揭露晚清統治的腐朽和文字獄的殘酷,在1825年(道光八年)寫的《詠史》中寫道:“金粉東南十五州,萬重恩怨屬名流。

牢盆狎客操全算,團扇才人踞上遊。避席畏聞文字獄,著書都為稻粱謀。田橫五百人安在,難道歸來盡列侯?”批判了一般文人埋頭著書不問社會現實的庸俗狀況,結句借田橫抗漢揭穿清廷用仕宦利誘文人的欺騙性。他在晚年所著《己亥雜詩》中呼喊出渴望社會變革的聲音: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這是他為道士題的“青詞”,他幻想有一股“風雷”(即一種社會力量)來掃蕩社會,打破令人窒息的死沉局麵。

龔自珍在詩文革新上身體力行,其詩文有很大的政治傾向,他批判晚清統治階級,歌頌“狂”和大無畏的戰鬥精神,追求思想自由。在他的作品中,“狂士”、“狂生”、“狂客”、“狂言”屢見不鮮。所謂“狂”本是封建頑固派對龔自珍的攻擊和誹謗,龔自珍用於自稱,一方麵是挑戰式的回擊,含有憤激之意;另一方麵,這裏所謂“狂”,是與卑怯和奴性相對而言的。他的詩文詞鋒犀利,具有大無畏的戰鬥精神。他在《十月廿夜大風,不寐,起而書懷》中說,“欹斜謔浪震四坐,即此難免群公”,表現出頑強的戰鬥性。他針對孔子的“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的“三畏”提出了四不畏:即“大言不畏、細言不畏、浮言不畏、挾言不畏”,表現了一位啟蒙主義思想家和文學家可貴的反傳統思想。

(二)梁啟超的文體革新及其傳播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