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晚清閉關鎖國政策與封閉式傳播(4)(2 / 3)

從19世紀60年代洋務運動的發生到90年代中日甲午戰爭的爆發,這30多年時間裏一批早期改良思想家如馮桂芬、王韜、馬建忠、薛福成、陳熾、鄭觀應等,其中以鄭觀應為代表,開始對海洋經濟傳播有了明確的認識。首先是對重農抑商的思想進行了強烈批判,王韜在《代上蘇撫李宮保書》中指出:“蓋西國於商民,皆官為之調劑翼助,故其利溥而用無不足;我皆聽商民之自為,而時且遏抑剝損之,故上下交失其利。今一反其道而行之,務使利權歸我,而國不強,民不富者,未之有也。”在對中國抑製商業發展的情況進行揭露和批判之後,一些學人提出了重商的觀點,如馬建忠有一段論述:“竊念忠此次來歐一載有餘,初到之時,以為歐洲各國富強專在製造之精,兵紀之嚴;及披其律例,考其文事,而知其講富者以護商為本……”鄭觀應曾指出:“商以懋遷有無,平物價,濟急需,有益於民,有利於國,與士農工互相表裏。土無商則格致之學不宏,農無商則種植之類不廣,工無商則製造之物不能銷,是商賈具生財之大道,而握四民之綱領也。商之義大矣哉!”他們指出西方所以富裕強大的原因之一,就是對商業發展通過法律形式進行了保護,同時從經濟發展的內部環節指出士農工商四者的傳播關係:知識分子沒有商業知識,就隻能囿於狹隘的思想境界裏;農業沒有商業的傳播,就不可能發展經濟作物;工業沒有商業的流通,產品就會滯銷而影響生產;商業發達既是生財之道,也是推動教育、農業、工業發展的關鍵。應該說這一傳播觀念在近代思想發展史上具有積極意義。

經濟傳播思想的發動,必然會引起政治傳播思想的轉變。甲午戰爭後,中國知識界深痛中國經濟的落後,於是強烈提出了政治體製改革的要求。嚴複從自由經濟開發角度出發,認為政治民主權利才是經濟發展的保證與前提。康有為在《敬謝天恩並統籌全局折》中說:“今天下之言變者,曰鐵路,曰礦務,曰學堂,曰商務,非不然也;然若是者,變事而已,非變法也。”“若決欲變法,勢當全變。”經濟傳播觀念在知識界先發性的轉變,引起文化觀念的變化,於是在經濟傳播上提出了“商戰思想”,政治傳播上提出了“民權思想”。

三、晚清“政治自由”的傳播思想

晚清政治自由思想的發展和傳播,是由多種因素造成的。晚清時期的知識分子大部分都是在傳統社會中培養教育出來的,都屬於“儒”的思想範疇,但是隨著晚清西學的傳入,“儒”的概念漸漸發生了劇烈的變化,一部分仍然沉迷於考據之學或應試八股的官宦仕途的拚搏之中;相當一部分開始自覺地吸收西學,成為新一代的文人。這樣,“儒”便不再是一般文人的通稱,從中分化出了“知識分子”。台灣學者王爾敏曾這樣對晚清知識分子進行界定:“對於這類人的描寫……第一,沒有政治傳統的階級性,而是在個人憑藉各項有利的條件下成功為社會領導分子。第二,是受教育的分子;但卻限於正統的知識灌輸。其他如僧徒的研究佛法,工商的書算技術,優伶樂工的傳習技藝,均不被視為知識分子。第三,是傳統職性分類中的‘士’,即傳統社會中農工商四民之一。第四,對於身份立場,他們的自我認識,是有幾項原則的條件,認為必然屬於知識分子行為的表征。也就是他們身份責行的自省。”從傳統的“儒”分離出來的知識分子,在晚清表現出極大的政治自覺性,這種自覺性主要來自:一是身處民族危亡之際的惶恐感,二是受西學文明傳播的感悟而接受了新理論和新觀念,三是出於“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種傳統思想啟迪下的社會責任感。

(一)樹立存亡自覺觀的傳播思想

二次鴉片戰爭和中日甲午戰爭,強烈衝擊著中國新生知識分子的心靈;同時,西方傳入的思想觀念,強烈衝擊著由儒學脫穎而出的文人的傳統意識。這就喚起了他們奮發的強大動力,促使他們重新思考中國的未來。在西方傳入的各種思想中,基於進化論的“物競天擇”觀點起了很大作用。嚴複在《原強》中開宗明義說:“物競者,物爭自存也;天擇者,存其宜種也。”以此他大聲疾呼,喚起國人的存亡危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