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遇著什麼麻煩吧?”若水微微側了側頭,廣月連忙收住自己的力氣。
“沒有,按您說的,去了偏一些的鎮子買的藥材。”
若水點了點頭,平淡無波地說:“讓淡雲不用那麼著急,一時還不急著用。”
“是。”廣月一邊應著,一邊開始給若水擦臉,“小姐,明日一早,後宮的妃子們都要來立政殿請安,原本隻有正五品才人以上的,隻是這次小姐隔了半年才回宮,陛下剛剛下的旨意,隻要是彩女往上的都要來給皇後問安。”
若水長長地歎了口氣:“廣月,你說這立政殿的大殿裏站得下那麼多人嗎?”
這時,明霞在一邊插話道:“小姐,像去年一樣,站不下就站到外邊去唄。”
若水不由得皺眉:“這種天,還不把人凍壞了。”她凝神細想了一下,說:“明兒個一早,四夫人和韋嬪、王嬪來了就讓她們在內殿裏等上一會兒,剩下的按照品階,一級一級地來,殿裏也顯得清爽些。”
廣月與明霞點頭要退下的時候,若水忽然叫住她們,淡淡道:“明天一定會出點事,你們兩個就陪著承乾他們,讓淡雲跟在我身邊就行了。”
又獨自坐了一會兒,若水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露出了一絲苦笑,天很快就要亮了。
貞觀三年,正月初一。
後宮的嬪妃們一早便知道了皇後的懿旨,於是分作一批批地來向皇後請安。其實,讓若水也未料到的是,她不過舉手之勞的行為深得宮妃們的歡喜,尤其是一些地位不高的妃子們,既不用站在殿外候著,也免去了遇見地位較高的嬪妃時的嫉妒與自哀。比之韋貴妃,皇後的賢明與善良無疑更加深入人心。
若水發現,原來做皇後也可以算作是一件體力活,特別是當自己長時間端莊地跪坐著,嘴角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弧度,期間不過就雙手可以稍稍活動一下時,即使麵對的都是一個個姹紫嫣紅、各有千秋的美女們,可看久了,她便覺得自己與蠟像館裏的蠟像也沒什麼兩樣了,同有供人瞻仰之用,無趣得很。
總算,外殿的嬪妃們都見完了,若水很滿意地發現自己的身子開始有些發軟,想必臉色也一樣很是蒼白。這樣,就能去麵對裏麵的那幾個了。
由淡雲扶著回到內殿,若水並不意外地看見皇帝也在裏邊,聽說自從承乾他們住進甘露殿後,皇帝就沒召過任何人侍寢,現下應該有不少人忍不住了吧。
李世民看見妻子麵色不佳地被攙扶了進來,連忙親自起身將她扶坐到了自己身邊。另一邊,淡雲接過小宮女送來的湯藥遞到了皇後的手上。
隻見皇後微微一蹙眉,小口小口地喝下,末了,抬手示意正跪著的幾人起身。
韋貴妃向來對皇後甚為恭謹,上前一步道:“皇後娘娘,半年後宮的賬冊盡在這裏,請娘娘過目。”
若水示意淡水接過賬本,寬慰道:“韋姐姐向來溫厚恭良,本宮最是放心的。”
正在此時,站在一邊的陰德妃忽然冷冷一笑,跪下道:“娘娘心地純良,隻怕有些人背後作怪,枉費了娘娘的善心。”
若水先是微微閉上了眼睛,旋即緩緩道:“德妃,你這又是從何說起?”
陰德妃胸有成竹地從袖中拿出一個人偶,呈上道:“娘娘,這便是從韋貴妃的宮室裏找出來的,上麵還刻有生辰八字。”
她話音一落,驚詫四座。
皇帝沉著臉說道:“拿上來!”語氣中很是肅殺。
鄭吉迅速地接過呈給主子,李世民心驚地發現上麵寫著的正是妻子的八字,怒極而冷色道:“去宣刑部的人來,徹查此事。”
此時韋貴妃早已跪倒在地上,神色掙紮,卻又無語。
“慢著。”若水伸手拉住身邊的皇帝,語氣堅定,“陛下,既然事關臣妾,請將此事交由臣妾處理。若是刑部介入,最怕變成巫咒之禍,如漢朝武帝那般亂眾人之心,動國之根本。請陛下明思。”
皇帝深深地看了若水一眼:“那皇後意欲如何?”
若水鎮定地直視著李世民:“請陛下先行離開,今日之後,臣妾自會給陛下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