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來,有你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台球相互撞擊的聲音夾雜在說話聲裏,一下一下的很有節奏,其中一個男生招手要了一包“劍橋”和一個打火機。何夜依舊縮在吧台裏收看TVU的直播節目,嘉賓是KINKI KIDS。
直到10點,來人準備結賬,何夜才從吧台裏爬出來,按著計算器說:“一共90。”
男生掏著口袋抓出一堆零零散散的錢,皺得像醃鹹菜,還有淡淡的體溫。
“用不著這麼多。”何夜隻收夠了其中的90,剩餘的50躺在大理石台麵上。
“我還你錢。”
何夜猛然抬頭——又這麼近距離地觀察到了龜梨和也。手足無措隻好應了一聲:“哦。”
男生拎著手機在她麵前晃了晃:“‘你什麼時候還錢’……這是你的號碼吧?”
“啊?哦,嗯。”
……
何夜到很後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個叫安塵的男生,像是強行闖入的種子,活生生的在她的生活裏挖了一個坑,開始生根發芽。
他說,我叫安塵,他是陳堇一。笑起來搔得人心裏很癢。
三、博克儂
如巴末所說,新學期她們都升高二的時候,高三來了個轉校生。叫安塵。
當初何夜在猶豫到底學文學理的時候,巴末很堅定地學了文。她說公式和方程都是狗屁用不到生活裏,沒人會叫你對著一斤白菜考慮它之前的成活幾率。而何夜,隻是討厭背那麼多曆史和哲學而已。
這麼說來,最後選理或許是正確的。她很偶然地發現,安塵學長學的是理。
因為他們在開學的第一天,又發生了偶遇,讓何夜覺得如果再這樣幸運下去會不會以後就要倒黴半輩子了。
隻是安塵學長給她的印象要比預想中更深沉一點。
他在一些遊手好閑的周末,還是會和陳堇一玩幾局斯諾克。偶爾也一個人練習。
為此,何夜出現在九號冰的次數開始增多。由於隻是周末,並未遭到父親反對。但是她發現自己還是無比勤奮地在早上就把作業全數搞定,比以前充實很多。
“你是不是很喜歡Annett Louisan和Keren Ann?看你經常放她們的歌。”
“原來你也知道。”何夜覺得能找到了解她興趣的人實在是不多見的,大多數時候接不上同學間關於港台藝人的對話。
“我現在很想知道為什麼它叫九號冰。”
“哦,這個啊,突然想到的。”
“總有緣由吧。”安塵坐在高腳椅上,沒規律地咬著嘴裏的吸管。
“有本書叫《貓的搖籃》,霍尼克博士研究的‘九號冰’是毀滅性的武器。”
“你看完了麼?”
“我隻是知道這一個事實而已。”
“我知道這本書的一小部分是關於博克儂的傳說。”
其實,這個話題頗為沉重了,他們還未熟絡到能夠談心,談世界觀。
不過考慮到坐店的無聊,何夜有時會和安塵打幾局。多半是安塵讓她四子還是敗北。何夜覺得這些球彈來彈去的規律和角度很有意思,玩得上手了球路順心,是件相當暢快的事。她在打進了所有全色的球後,瞄準了黑8。
“學長玩了幾年?”
“從小玩到大。”
“那也沒幾年。”
“你最近漸入佳境到想要嘲笑我了是吧。”
“怎麼敢。”
黑8進洞順著軌道滾動的聲音很沉悶,綠色台麵上隻剩母球。何夜拿下掛在頂燈上的三角架示意安塵是否再來一局。
這種東西,來來去去的次數多了也可以拉近感情。何夜是非常順從地朝著那樣的趨勢發展下去,頻繁到開始睡前互發短信說晚安,節日互送禮物慶祝,放假一起出門閑逛。
就像博克儂們堅信人和人的相互介入是合乎情理的,或者說是完全必要的。要是你發現你的生活和另一個人的生活糾纏在一起,可是又沒有什麼合乎邏輯的原因,這是因為他就是你的“卡拉斯”。
這樣算不算是談戀愛呢?總覺得有點不切實際。何夜在給AKA喂食的時候正在和巴末煲電話粥。
“如果這麼想知道直接問不就好了。”
“我覺得說不出口。”
“你隻有臉皮薄這麼一個缺點。”
“那是很多人的通病。”
“這樣吧,我幫你問,你請我一頓怎麼樣?”
“不要不要,顯得太沒誠意。”
“那你自己一個人愛怎麼著怎麼著唄,不要到時候張三李四都插進來了。”
“哦……”
這個問題她也是想過的,安塵學長一個大活人擺那裏怎麼可能沒人要。他們能見麵的時間隻有周末或者上學放學,比起同班同學是不是要差得遠了?但是這些和他們長時間的相處關係來看是有些矛盾的。
高二的上學期就在這些矛盾中匆忙的流逝過去。何夜絲毫不覺得該去改變或爭取什麼。
也許是因為,尚未感到他們之間存在著威脅。
四、倒數
1月26日,全市期末考,何夜和巴末的考場因為不同科而隔了很遠。周遭都是筆尖磨擦紙張的聲音,何夜轉著手裏的2B在塗答題卡。
心裏盤算著馬上就可以放假,並且下一次開學在2月23日之後,她有足夠的時間給龜梨和也搞一個小型的慶生PARTY,她對自己都還沒有如此用心過。
巴末是頭一個報名參加的人員,誰叫她們一開始就是誌同道合的那類。
“你想好怎麼過了?”巴末裹著厚厚的圍巾跟何夜牽手走在操場上。天氣太冷,帶著手套都嫌不夠。
“沒有,還在構思。”
“哎,你聖誕的時候送安塵學長什麼東西?”
“沒送,問候了一聲。那天是星期二,沒有時間。有什麼問題?”何夜是好奇巴末為什麼突然提及。
“沒什麼,就以為你是不是又破費了。”
“我倒是想啊,那麼多人都送了,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也沒關係吧。”
“你到底有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啊。”
“不知道……”
真要平心而論,安塵學長適不適合當情人一直懸著疑問。雖然他們到現在多了很多攬肩摸頭的小動作,出於什麼心態不得而知。隻是氣氛足夠溫暖,縱使現在已然深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