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盛堂烏泱泱或坐或站了好些人。
謝賦坐於主座,底下依次是崔氏母女,祁氏母女,母子,樓室母女。
謝芷安看到樓室身後之人時,視線停留了一會。
謝月瑤一身月白鎏金朝花裙,發髻之上簡單簪了一支海棠發釵,淡掃蛾眉,輕點朱唇,就已美得讓人窒息。
她不僅聰慧,還有敏銳的洞察力,知道自己該何時出現,何時藏起來不落人話柄。
謝月瑤也一路望著她,神情淡然,如同置身世外的仙子。
謝芷安剛站在堂中,謝賦就忍不住大發雷霆:“跪下!”
“父親何故發這麼大的脾氣?母親如今身體正在慢慢恢複,父親難道不高興嗎?”
謝芷安早有心理準備,王家人在的時候他忍得有多辛苦,現在就有多大的火氣。
謝賦那雙眼眸似要吃人,謝芷安嘴角勾笑毫無怯意地與他對視。
回來這些天,她還沒機會好好地看看謝賦。
他將近五十,身姿依舊魁梧挺拔,操勞國事的他發色已半數發白。
看她時眉頭永遠緊鎖,眼神永遠帶著嫌棄。
“大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大夫人安然無恙大人怎會不高興,大姑娘去了周國這些年竟學了這麼大的本事,能讓人起死回生......”
“閉嘴!”謝芷安眼神冷冽地斜向樓室。
“謝家好歹是四大世家之首,我這個嫡女和主公說話,有你一個妾室什麼事!”
謝芷安真想罵樓室算個什麼東西,真正有點地位的人都還沒說話。
就她長了嘴。
見自己娘受了委屈,謝月瑤哪還站得住。
隻見她人畜無害的微微一笑,一開口聲音婉轉動人。
像一股泉水擊打人心,淬骨鑽心於無形。
“之前父親還擔心姐姐在他國過的不好,如今姐姐不僅學有所成,性子還如此伶俐,姐姐是謝家嫡女,身份貴重,等驗明正身後,父親也可讓宮裏昭告天下姐姐平安歸來的消息。”
“姐姐為了家國自幼孤身遠赴萬裏,大煜百姓定然要感念姐姐的胸襟。”
她這一番話,很好地提醒了謝賦已然忘掉的事。
祁氏也聽懂了她的意思:“月瑤,你這話可是在懷疑芷安的身份?”
“三娘誤會了,月瑤怎會懷疑姐姐是周國細作呢。”
“本夫人何時說芷安是細作二字了!”祁氏急了。
謝月瑤抿嘴一笑:“是月瑤妄加揣測了,三娘莫要生月瑤的氣,相信明眼人都能看出姐姐模樣像極了母親,隻是父親終歸是要給宮裏一個交代的。”
“月瑤妹妹說得沒錯,滴血驗親不過是為了讓宮裏放心罷了,長姐可千萬別多想啊。”
謝舒晴哪舍得隻看熱鬧。
一句話不僅點明了謝月瑤的言外之意,還能傷了謝芷安歸家的心。
她年齡其實比謝月瑤小一些,樓室進門比崔氏祁氏都早,隻是王氏不喜樓室,這些年不僅不抬樓室的身份。
連同謝月瑤的排行都從二姑娘降到了四姑娘。
謝舒晴哪成想她的一番話,竟被謝芷安看清了她和謝月瑤的關係。
兩人姐姐長妹妹短的,私下鬥的必定熱火朝天。
崔氏一直不動如山的坐在那裏,手裏的佛珠轉了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