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我們結婚吧(2 / 3)

四月一日。

江百果不是特意挑選了愚人節和曲振文交手,碰巧罷了。

就在昨天,宋君鑫從北京出發去往歐洲某地,池仁也出現在了機場,且機票的航班號和宋君鑫的一模一樣。當然,池仁去是沒去成的,被曲振文護送宋君鑫的人攔了下來。

好在,他也壓根兒就沒打算去。

不出他和江百果所料,翌日,曲振文出現在了無誤沙龍。

這一次,曲振文沒再裝單槍匹馬,他的人就大咧咧地列隊在五米開外。“江小姐,我們談一談。”曲振文上一次患了傷風,多少力不從心,這一次全心全力。

江百果泛泛一指:“曲先生看不見我很忙嗎?”

曲振文直接叩了前台的台麵:“我想理個發,請幫我安排這位江小姐。”

江百果手心裏的汗是一波接一波。這一箭終於要射出去,她闖過再多的大風大浪,也不是不緊張的。可除此之外,曲振文的一招一式,幾乎和池仁所料不差毫厘,這血濃於水的定律,更令她不得不信服。

江百果掐著時間,讓曲振文足足等了一個鍾頭,這才輪到為他圍上了白色圍布。鏡子中的曲振文自然不知道人為刀俎,他為魚肉,仍先發製人:“江小姐怎麼會由著阿仁胡來?”

“大家立場不同罷了。”江百果按部就班,說話間,曲振文銀白色的發梢撲簌簌地落了地。

“莫非你真不怕他逼得我在君鑫和他中間做出選擇?而我會怎麼選擇,你是知道的。”

“你早在十五年前就做出了選擇,不是嗎?”

“江小姐一句來日方長我記憶猶新,我還以為,或許你會是我和阿仁之間的轉機。”曲振文顧不上在煥然一新的過程中,他不怒自威的銀發被江百果一層層擺弄,要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江百果手中的剪刀沒一刻停歇:“不瞞你說,那一句來日方長說完了我就越來越後悔,因為到今天,我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站在你這邊的理由。我是曾想在你和池仁中間架起一座橋梁,但是非曲直由不得我怎麼想,就能怎麼做。”

“一定要讓我親口說,我也有我的苦衷嗎?”

鏡子中,江百果的目光從曲振文的鬢角掃過,對上了他的目光。她看得出,她是為難到他了。苦衷二字,是弱者的擋箭牌,可以將一切不作為歸咎於我也有我的苦衷,但對強者而言,卻是恥辱。江百果看得出,曲振文分明是自負到了他自認為無所不能的地步,不到情非得已,又豈會對人揭開他血淋淋的瘡疤?

“今天是愚人節。”時間把握得剛剛好,江百果為曲振文撤下了白色圍布。縱然她的求知欲蠢蠢欲動,卻更知道急功近利是萬萬行不通的。

曲振文從口袋中摸出了江百果贈送他的白金卡:“那我改天再來光顧,希望江小姐認清一點,如今能從我手裏救阿仁的,隻有江小姐你了。”

當晚,池仁的求婚來得令人措手不及,不光是江百果沒有想到,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或許是因為和曲振文的交手遠不似表麵上的祥和,午後,江百果竟開始發低燒。她吞了兩粒膠囊,窩在休息室的沙發上睡了一覺,沒告訴池仁。等下午六點,江百果沒事兒人似的了,才致電池仁,說今天想在外麵吃。

說是想在外麵吃,等和池仁會和後,二人又不知道去哪裏才好。

池仁漫無目的地踩著油門:“你這樣早退真的沒問題嗎?”

“怎麼也算是階段性的勝利,不慶祝可不行。”關於曲振文的到訪,江百果在第一時間就告訴了池仁。二人並肩作戰,毫無保留是雙雙有言在先的。

當時,池仁一言未發。曲振文的“苦衷”二字,連江百果都在反反複複地咀嚼,又何況是他,消化不良是跑不掉的。

“吃什麼?”池仁是第三遍問江百果這個問題了。

這時,江百果不經意間從皮包的夾縫中摸出了一張卡片。那花裏胡哨、粗製濫造的印刷讓她在愣了愣後,一驚一乍道:“我們去這裏!”

那是一家由一樓的民居改建的咖啡廳,出售所謂的手工咖啡和秘製三明治,地處池仁的“秘密基地”旁。像是上個世紀的事兒了,在池仁被派往西雅圖的前一夜,他曾和江百果光顧了這裏,最後,那年紀輕輕的店員免費贈送了他們一張會員卡。

不多不少,就一張。

江百果想要兩張,店員大意上是說:你們一起過來不就好了?

當時,池仁將這一張會員卡讓給了江百果,江百果隨手一放,再也沒當回事兒。

她以為他們再也沒機會一起過來了,而她並不想一個人故地重遊。

店麵沒有變,店員也沒有變,還是那小姑娘,隻是剪短了頭發,他們認得她,她卻記不起他們了。要不說,人都是在自己的世界裏轟轟烈烈地玩兒著命,在別人眼裏,根本是稀鬆平常。

池仁和江百果要了兩份秘製三明治的套餐,價格上漲了不少,江百果掏出那一張會員卡,問這樣有沒有什麼優惠。小姑娘一看:“喲,還真是老顧客了,那今天我請。誰讓我們明天就搬家了呢,最後一天還讓你們趕上了,也真有緣分。”

秘製三明治的味道還是好,但池仁和江百果卻不免惆悵。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店麵,說關就關,萍水相逢的人兒說忘就忘,好不容易重續的前緣,或許也說斷就斷,像是你努力了一年四季,收獲的碩果也說腐爛就腐爛。

“江百果,我們結婚吧。”就這樣,池仁沒頭沒腦地說出了這一句。

假如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是他非抓住不可的,那就是江百果了。

趕上小姑娘來續杯,驚訝之餘,對江百果低語:“我保證,他沒有提前把戒指放進三明治,你放心吃。”

江百果失笑:“連戒指都沒有,那我還要不要答應他?”

“這我可幫不了你。”小姑娘進退自如。

“吃完飯,我們就去買戒指。”

“好啊。”江百果隻這兩個字。

池仁送到唇邊的咖啡杯頓了頓:“你答應了?”

“你早該娶我了不是嗎?”江百果理直氣壯,“早在十五年前,你把我留在你身邊,就該娶了我。”

池仁結束了他的晚餐,靠在椅背上言笑晏晏:“那時候我十六歲,你十歲,好像不合法。”

“那早在一年半前,我們再見麵,你也就該娶了我。”

“怪我,直到今天也還是臨時起意。”

江百果聳聳肩:“可我還是答應了,趁著還沒相看兩生厭,抓緊吧。”

池仁笑到眼角的紋路初生,有一種令人見所未見過的滄桑。是啊,他早該娶她了,偏偏等到連魚尾紋都有了,而他又無比期待看看她兩鬢斑白的模樣。那還等什麼呢?他甚至等不及她吃完最後三分之一的三明治,就拉她站直了身:“邊走邊吃。”

小姑娘揮揮手道:“早生貴子啊。”

夜色中,臨街的珠寶店裏,除了中看不中用的奢華,店員脫了妝的毛孔和隱隱的狗眼看人低也展露無遺。池仁還好,白色襯衫中規中矩,無奈,被江百果破舊的牛仔褲拖累,二人怎麼看怎麼都像是進來歇歇腳的閑雜人等,竟沒人來接待。

“我們要不要買個最貴的?”池仁湊到江百果耳畔。

江百果一雙火眼金睛一寸寸掃過櫃台:“幹嗎還便宜她們?”

“那我們換一家好了。”池仁學不會江百果的心無旁騖。

“那浪費的豈不是我們的時間?喏,就它了。”

一款光麵的鉑金戒指,鑲嵌祖母綠型切割主鑽,0.7克拉,平凡而奪目,被江百果百裏挑一,一錘定音。池仁讚賞地點點頭,沒有二話,掏出了錢夾。

店員訓練有素,雖恨恨地怪自己有眼無珠,卻也能力挽狂瀾:“二位要不要再看一下對戒?”

江百果微笑道:“不用了。”

走出珠寶店,江百果將那小小的袋子交到池仁手上。池仁恍然大悟:“對,要我給你戴上才對。”可江百果卻將手背到了身後:“你先替我收著,總要等曲振文的事有了定數,你再給我。”

而此後的一段時間裏,曲振文一直沒有再光顧無誤沙龍,也沒有其他動作。池仁的精神持續高度緊張,盡管他從不認為他懈怠過,可那根弦分明還能一天比一天繃得更緊。

至於他能查到的為數不多的線索,也就是宋君鑫推遲了回國,仍在歐洲逗留。而這,或許都不能被稱之為線索。

池仁和江百果幾乎要調整作戰方針,這時,曲振文致電了無誤沙龍,約了江百果下午兩點。就像上一次的低燒,盡管江百果打的是有準備之仗,到了吃午飯的時間,她的胃卻莫名其妙地罷了工。她的精神和身體像是被一分為二,精神再不屈不撓,也撐不住身體的緊張。

她的身體一而再地告訴她,這不是鬧著玩兒的。

下午,曲振文提前了兩分鍾抵達無誤沙龍,準時是他分內的事,但絕不紆尊降貴。

而在江百果的移動工具架下,裝有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竊聽器,會使得曲振文的一字一句即時地,不差毫厘地傳進池仁的耳朵裏。

四月中旬的天了,曲振文仍在白色襯衫外穿了件薄毛衫:“請江小姐至少給我半小時的時間。”

江百果毫無異議。

“不知道精明如江小姐,有沒有做過這樣的假設,在我、君鑫以及池仁的母親中間,第三者另有其人。”曲振文的直截了當,無非是因為“苦衷”這個話題,仍非他所熱衷,眉目間的不耐,代表他幾乎是抱著早死早超生的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