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我們結婚吧(3 / 3)

江百果平心而論,倘若不站在這個男人的對立麵,他自有他的魄力。

“你是說,池仁的母親。”當然,江百果當然做過這樣的假設。但第三者的定義,也隨之沒有了定義,是論先來後到,還是憑你情我願,不是她能做主的。

曲振文輕笑:“我們算是開了個好頭。接下來,就請江小姐客觀地聽聽看了。”

具體是哪一年的事了,曲振文沒說,江百果也沒問,總之,他和宋君鑫相識於最美好的青春年華,二人一見鍾情,卻也分分合合。後來,姚曼安的介入,算得上是對曲振文最致命的誘惑。有錢人家的女兒,要模樣有模樣,要熱忱有熱忱。

但愛情這回事,本來就無關分數,他最放不下的始終是宋君鑫。

三人行的故事貌似荒誕不經,實則屢見不鮮。尤其人人都自認為是受害者,包括曲振文在內,也覺得夾在中間的日子並不好過。

直到姚曼安懷了孕,宋君鑫不辭而別,曲振文的決定再也不用他自己來做,像是別無選擇地,他和姚曼安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而這,才是悲劇的開篇。池仁的出生,是在曲振文和姚曼安婚後的第三年,換言之,為了嫁給曲振文,姚曼安撒了她這輩子唯一一個彌天大謊。

婚後的第五年,消失了五年的宋君鑫殺了一個回馬槍,將曲振文殺了個片甲不留。當年,懷了曲振文骨肉的確有其人,卻不是姚曼安,而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宋君鑫。她不辭而別後去了哪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直到失去了孩子,才知道她有過孩子。

而那一場流產,也使她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

江百果聽到這裏,想不通的事不少,首先一件便是,那個被曲振文捧在手心裏的女人,到底做對了些什麼?拋開三人行的罪責誰也跑不了,她的一走了之算什麼?走了又回來,又算什麼?好不肆意妄為,又是誰給了她想怎樣就怎樣的權力?

可曲振文是真的愛她就是了,情人眼裏出西施。

宋君鑫一回來,曲振文即刻向姚曼安提出了離婚。他不惜一切代價,隻可惜,一邊是拋妻棄子,一邊是有錢有勢,合情合理,胳膊擰不過大腿。

這就是池仁的童年了。用曲振文的話說,姚曼安不過是將池仁當作將他拴在她身邊的枷鎖,而他之所以真的被拴住,反倒是因為他還有他身為父親的不忍。

另一廂,池仁聽到這裏,笑得連助理都來敲了他的門,怕他是因為這陣子工作壓力太大,不堪重負了還是怎麼著。池仁匆匆起身,親自將助理送了出去:“沒事,勞逸結合,開心一刻,沒事啊。”他仍笑得停不下來。

曲振文還有個會要開,話說到這裏,也就讓江百果幫他掃尾了。本來嘛,江百果在他頭上耍什麼花槍,他無所謂的,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四十年的光陰,豈能是她這黃毛丫頭說懂就懂的。

可倘若,她懂了他和宋君鑫的九九八十一難,他就不枉此行了。

倘若她就此懂了,省去了他對此後的腥風血雨再做贅述,那最好不過。

“池仁知道這些嗎?”江百果送了曲振文幾步。沒有了竊聽器,他們的對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總會知道些。”

“曲先生身為父親,對兒子的關心……真的是少得可憐。”

“嗬!”曲振文笑著按了按眉心,多悵然似的,“我為阿仁做的,遠比江小姐以為的可貴。”

“那我且等你下回分解?”

就這樣,江百果和曲振文心照不宣:這不會是曲振文最後一次光顧無誤沙龍。而江百果更知道了一件事——無論出於什麼,是不忍也好,是不敢也罷,曲振文不到迫不得已,不會和池仁你死我活。

那麼,他就一定會再來。

時至今日,她江百果仿佛被曲振文當作了他和池仁之間的唯一一處轉機,不知道這是她的榮幸,還是他的失敗。

當晚,就曲振文這第一番“推心置腹”,池仁和江百果並沒有談太多。

一來是因為,這對江百果而言都像是三流新聞,對在曲振文和姚曼安的夾縫中度日如年了十六年的池仁而言,的確如曲振文所言——他總是知道些的。

三個人的愛情不過如此,一個人的行差踏錯,讓多少人回不了頭。而或許那根本不能被稱之為愛情,不過是有人貪婪,有人懦弱。

再者就是,曲振文今天畫下的句號像一根魚刺,卡在了池仁的喉嚨。拋開華麗的辭藻,他無非是對池仁說:你擁有的母愛,不過因為你是我曲振文的兒子,否則,你什麼都沒有。

當晚,池仁從致鑫集團回到家時,是午夜時分。

江百果“別有用心”地開著電視,播放著一檔浮誇的情景喜劇,讓氣氛不至於那麼嚴肅。可她還是在看池仁的第一眼時,就看出了他眼中的難堪。

像是一個孩子,身邊的小朋友人手一個高檔多功能的文具盒,隻有他,拿著那鏽跡斑斑的鐵皮款式,先前還能裝作滿不在乎,如今卻被人指出,就連那鐵皮款式都還是他撿來的。

他不怕被全世界可憐,獨獨想瞞住江百果。

可他騙得了全世界,獨獨逃不過江百果的眼睛。

電視中傳出一陣爆笑,那情景喜劇除了自賣自誇,不剩下什麼,更惹得池仁心煩。一看適得其反,江百果啪地關了電視,一溜小跑跑向他:“哎喲,這是誰家的小可憐兒喲。”

她一拳捅在池仁的肚子上,趁池仁吃痛彎了腰,將他的頭抱進懷裏,狠狠揉著。

池仁技不如人,還以為江百果會振奮人心,卻不料她反其道而行之,哭笑不得的同時,還真哭了出來。江百果一不做二不休:“哎喲,這不是我們家的小可憐兒嗎?被人潑了髒水,哭出來就好了啊。乖,不哭,不哭了啊。”

就這樣,池仁又笑了出來。

他就勢將江百果扛上肩頭,在她的屁股上重重一拍,直奔臥室:“我倒要看看誰是小可憐兒。”

至於池仁大臂上的一道傷疤,江百果早在普吉島時就見過了。悲歡離合了這麼久,又有了多少次的肌膚相親,他卻始終沒有對她講過它的來曆。她也沒問過,猜也能猜到和曲振文脫不了幹係。

可今晚,池仁主動道:“你知道它是怎麼來的嗎?”

年少輕狂時,池仁用過一百種方法要讓曲振文血債血償,他不自量力,曲振文卻也不至於置他於死地,大概是因為虎毒尚且不食子,無視,是曲振文對他做的唯一一件事。直到他瞄準了宋君鑫,曲振文毫不留情地給了他這一道傷疤。

所以,曲振文對宋君鑫的珍視,池仁不是不知道。

所以,當今天,曲振文將他對宋君鑫的一顆紅心厚顏無恥地捧給江百果看了又看,池仁說不出半個不字。

好在,他懷中的這個女人不是泛泛之輩,她是江百果。她一翻身,半欺到他身上,沒有幾兩肉的小手極具章法地輕輕撫過他的五官:“我雖沒學過法律,卻也知道什麼是詭辯,什麼是成立,什麼是不成立。如果你當我是陪審團,我會說,被告還是罪該萬死。”

宋君鑫回北京,是在三天後的晚上。

而那天傍晚,曲振文沒有預約,直接出現在了無誤沙龍。

這是池仁和江百果始料未及的。拋開才時隔三天不談,他們誰都以為這個時候千軍萬馬也攔不住曲振文去機場迎接宋君鑫。

所以,當曲振文出現在無誤沙龍時,坐在休息室裏的池仁不是不張皇的。可敵明我暗,他隨即也就穩住了陣腳。

江百果也把一顆心從嗓子眼兒咽回腹中:“我上次是不是忘了跟曲先生說,兩周來做一次護理就好。”

“我們就不能坐下來聊聊?”曲振文似乎在一忍再忍。

江百果輕笑:“我充其量能當曲先生是顧客,做不了朋友。”

於是乎,才時隔三天,曲振文這待宰的羔羊就又咩咩叫著將腦袋伸給了江百果。而休息室中的池仁有失必有得,今天,他雖不能即時接收到曲振文的鬼話連篇,卻有幸親眼見到曲振文一步步自尋死路。

可這一親眼所見,池仁當即致電了江百果。

那時,江百果站在曲振文身後,剛剛戴上一次性的透明塑膠手套,手機就在褲兜裏嗡嗡作響。她摘下手套,接通電話:“我在忙。”

“拜托……”他懇切地說,“別親自動手。”

她話說得隱晦:“我不要緊的。”

“那也別親自動手。”

池仁知道,江百果不直接接觸且不在負離子環境暴露,是萬無一失的“不要緊”,卻未曾料到,縱然曲振文罪該萬死,江百果磨刀霍霍的畫麵也絕非他所能接受……

“你少胡攪蠻纏了……”江百果談笑風生道,“掛了。”

池仁的手就握在休息室大門的門把上,注視著江百果走向了那日漸靈光的新任前台,接著,那新任前台走向了他,將江百果的話原封不動地帶到: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寥寥數字,逼得池仁畫地為牢。

另一廂,曲振文問江百果:“阿仁的電話?”

江百果重新戴上手套:“這好像不是顧客該問的問題。”

曲振文抬腕看了看表,剛坐下,就趕時間似的:“我們上回聊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