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裏也開始塌陷了?澤拓不禁想。
還沒來得及多想,突然聽到“嗡”的電源啟動的聲音。再後來,眼前突然一閃,整個通道居然亮燈了,隻是電壓不穩,忽明忽暗,晃得人眼花。
難道是自動應急電源?石塊和黑泥仍不時掉下來,砸在背上生生作疼,澤拓暫時不敢抬頭。
不知道抱著頭蹲了多久,除了周圍間或掉下的小石塊以外,再沒有劇烈的震動了。澤拓仔細聽了一會,突然想到剛才那聲巨響,“不好!難道他們……”他飛快站起來,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筆直沿來路飛奔回去。
進來的時候,澤拓是沿著牆摸黑探索前進,行動比較緩慢。現在有了微弱的照明,剛剛的距離,對於每天堅持慢跑半小時的澤拓而言,簡直小菜一碟。
澤拓跑得飛快,眼睛直盯著前方,不一會兒,地勢沿著坡度緩緩上升,整個入口暴露在澤拓眼前——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禁雙腿一軟,如果不是右手及時撐住地麵,可能就要雙膝著地了。
通道的最頂端,也就是剛才的入口處,全部都被坍塌下來的土石所掩埋。通道裏彌漫著一股火藥味——看守們把入口炸毀了!!!
塌下來的土石將入口填了起碼十幾米,礦道頂部的土石還時不時往向下掉。澤拓估計,就算是有工具,如果強行從洞內往外挖,可能還沒有到洞口,就會被上麵掉下來的石塊砸傷或砸死。
這幫孫子,真他媽的毒啊!
澤拓不禁一陣大罵。沒想到這群看守做得如此之絕。抓不到澤拓回去,他們就炸塌了入口,這擺明了就是打定主意要讓澤拓永遠留在這裏。
怎麼辦?
澤拓心亂如麻,呆坐了良久,整理了一下思路。現在入口已封,隻能另尋出路。從早上開始,已經滴水未進的澤拓,肚子早就咕咕作響,在這地底,食物和水會是大問題。幸運的是,爆炸的震動居然將礦裏的備用電源開啟,隻是看電壓極不穩定的情形,不知道這電源能夠支撐多久?而且剛剛一陣疾跑,出了點汗,現在靜下來,四周如冰潭深寒的涼,讓牙根又開始顫抖起來。澤拓知道在這裏靜坐不是辦法,隻有往通道更深的地方尋找出路。
第一次往裏跑的時候,由於光線暗淡加上擔心看守們追上來,所以沒來得及看看四周。再次走過這條礦道,澤拓有機會仔細查看礦井裏的環境。這裏空間不高,腳下、頭頂和牆壁四周都是敲打得凸凹不平的黑色石頭,遠遠看去,地勢還算平坦。等到收回目光,澤拓心裏覺得有點不對勁,卻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當他將眼神從四周向礦道深處再一次看去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在閃爍不定的燈光下,一雙穿著黑色運動鞋的腳赫然出現在前麵,從側麵的一個洞口伸出來。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就是剛剛絆了自己一下的軟綿綿的東西。
澤拓愣在那裏,心髒狂跳,汗從脊背上滲出來,將衣服打了個透濕。不知道站立了多久,澤拓強作鎮定地叫了一聲:“誰?誰在那裏?”
那雙腿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倒是澤拓自己的聲音,沿著礦道向深處傳去,激起陣陣回聲,隱隱聽來,恐怖瘮人。
澤拓又叫了一聲,依然沒有回應,他隻好小心地貼著牆壁向前方挪動。耳邊除了自己雷鳴般的心跳聲,就是水滴和土石下落的聲音。環顧四周,沒有任何可以用作武器的東西。澤拓腿上像灌了鉛一樣,一步一步地緩緩靠近那雙腳,全身肌肉高度緊張,隨時準備向後跑。
隨著腳步的前移,前麵地上的雙腳越來越清晰。那雙黑色運動鞋的主人穿的是深藍色的長褲,整個身子卻隱在側麵的洞裏。隔著幾米的距離,澤拓停下腳步,彎下腰,伸長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些。突然,有一隻腳一動,歪向了另一邊,澤拓嚇得猛地直起身準備逃跑。但動作太急,後腦勺“嘭”地一下撞到了背後的牆壁上,澤拓頓時眼冒金星。正準備去摸頭,恍惚間隱約看見一個渾身長滿灰色絨毛的東西閃進了側洞裏。不管三七二十一,澤拓立即往回跑,也顧不上頭了。
老黃要回局裏複命,不能待太久,給歐陽飛留下一輛車交代了幾句就先回去了。
歐陽飛心疼珊瑚,又不能相勸,隻有眼都不眨地跟著、盯著,一根根地抽著煙。有時候煙點著後就忘了抽,待到煙蒂燙著手了才驚覺時間已過良久。
就那樣站了好一會,眼看著珊瑚身體的起伏越來越小,知道差不多已經到了她的極限,準備上前再勸勸。歐陽飛爬上土堆,扳過珊瑚的身子,還沒開勸,她已經暈倒在了自己懷裏。歐陽飛也顧不得她滿身的泥濘,橫抱著她在泥地裏步行了半小時回到車上,回到了大原。
珊瑚依稀記得暈倒之前看到的是歐陽飛關切的雙眼,然後就迅速墜入無盡的黑暗。不像睡著了,隻是感覺人在一片黑暗中前進。忽然聽到澤拓在不遠處叫自己的名字,聲音像是悠悠地從黑暗隧道的另一端傳來。珊瑚奮不顧身地向澤拓呼叫的方向跑去。好不容易跑到跟前,卻看見澤拓麵色青冷,光著上身直對自己說冷。珊瑚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搭在他的身上,他還說冷,冷得牙齒直打戰,嘴唇上都冒了白霜。珊瑚一把將澤拓拉進自己懷裏,隻覺得抱住的簡直就是一個冰柱,涼絲絲的凍得自己頭發根都冒了白煙。懷裏的澤拓還是一個勁地說冷,一轉眼全身竟凍成了冰,還沒等珊瑚反應過來,居然瞬間融化成煙,散於無形。珊瑚嚇得恨不能立刻就死掉,放聲大哭。
隱約中,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抓著自己,一直給自己力量,讓自己安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珊瑚悠悠醒來,發現身邊站著一個白褲藍衣的護士。護士看到珊瑚醒了,笑著說:“你終於醒了!你已經睡了二十多個小時了。你男朋友出去給你買吃的去了。”
“男朋友?!”珊瑚吃了一驚。
“是啊!就是送你來的那個。”
“哦。”珊瑚明白了,她指的是歐陽飛。
護士接著說:“你現在在醫院,不要怕。身體沒有什麼,隻是有點虛弱,之前給你打了點滴,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你被送來的時候,十個手指泥血橫流,幸虧沒有傷到筋骨,隻是清洗一下這兩天不沾水就成。你真有福氣,男朋友一直陪在你身邊。在你做噩夢的時候,他緊張得不行,緊緊握住你的手哄著你,看你慢慢平靜下來他才安下心。剛剛我給你換衣服時,他還不好意思地守在門外……”
護士的嘮叨讓珊瑚大致知道了自己現在的情況,隻是心裏空空的,懶得說話,點點頭以示回應。
護士離開後,不一會,歐陽飛端著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回來了。進門的時候,額頭還流著汗,來不及擦,一看到珊瑚醒了,就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執意要喂珊瑚吃。
珊瑚虛弱地搖搖頭,表示吃不下。
歐陽飛坐在床邊沒說話,半晌才側身對著珊瑚說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醫生說,你是因為營養不良導致的貧血,加上這段時間心力交瘁,所以才會暈倒。剛剛給你打了點滴,隻是補充之前欠缺的能量,如果再不接著給身體營養,隻怕很快又會病倒。我心裏著急,又不能代替你去傷心。如果澤拓他還在,你說他願意看到你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