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1 / 1)

(1)

風雪未停歇。

簷榭獨自一人走在雪地裏,身後腳印蔓延很長……京城竟然也是有山林的麼?如此荒蕪,一直走竟然看不見盡頭。還是,已經出了京城?

昨夜他所說的話還在耳邊不斷回旋,他道既然不是她,為何還要留在王府,為何,還不速速離去?他如此明白地趕她走,她竟然也不覺得心寒,也沒猜曾多不舍,而是真的轉身就走,走得幹淨利落,還是那個瀟灑無憂的簷榭。

本來,就是笑話一場吧,何必太當真了!

隻是這些事情恐怕紅隱現在還不知道,若是一早醒來,卻發現自己不見了,她會怎麼辦?遭啦!琉煜會不會因此責備她,治她個失職之罪?因為自己卻連累了她,太不應該了。

這雪,怎麼還下個不停呢?好冷啊!

簷榭出門時穿得單薄,此時天寒地凍,風雪交加,她身上冷得不得了,這野外卻也每個能暫避的地方。她使勁搓著手心,朝手心哈氣,奈何雪落滿身,撣都撣不掉,她亦漸漸沒了力氣。

她緩緩走在風雪中,身體似乎已經凍僵了,失了冷暖的知覺。意識不再清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是因為雪下得太大,天地都成了白色的?還是因為自己的眼眶已是雪花堆積,看不見前路了?簷榭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再繼續走,可是卻發現雙手都無力抬起來。

會死在這裏嗎?簷榭艱難地驅動腳步,想到,向夜歌還在琉煜手中,自己一走了之了,琉煜會否對向哥哥不利?自己不就是為了向哥哥才留在臨江王府麼,怎麼說走就走了呢?然後她停頓在原地。怎麼辦……

(2)

鉞江王府,雪寂無聲。

賞風亭四麵無壁,北風裹挾著雪花襲進來,琉煜卻也不讓下人打掃。他獨自一人坐在亭中,飲下一盞即將冷卻的茶。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雪落滿枝頭,本來光禿禿的枝椏,倒也真有了梨花滿綻的景象。古人佳句,有感而發,實是妙之至。

不知為何竟有些心神不寧,他輕輕放下茶杯,伸手點上石案上的積雪,冰涼的觸感,清晨微弱的天光下他才清醒。他在想什麼呢?那日為了讓簷榭聽話留在臨江王府,他冒險提到向夜歌的名字。其實啊,他哪裏有向夜歌的下落?隻是憑著與簷榭相處那些時日的點點滴滴,妄自揣測罷了。這句謊言編得連他自己都心虛,可簷榭卻信了,問也不多問一句,正說明她緊張,亦證明,自己猜得不錯。可為何謊言說完了,竟會覺得愧疚呢?

終有一日簷榭會回來,會提到向夜歌,那麼,如何推辭?難道真的,要再編新的謊言去圓之前的謊?

寂寂地歎息一聲,石案那層積雪上,被他用手指劃出一個“因”字。此乃“因果”之“因”,還是……“川因”之“因”?

天與地,一片灰白的色彩,混沌不清。

“王爺,不好了,出事了!”琉煜正在失神,薑良忽然匆匆忙忙闖過來,語氣焦急萬分。

琉煜皺了皺眉:“何事?”

“簷榭,簷榭昨夜就離開王府了!”薑良也是剛剛得到消息。

“什麼!?”琉煜大驚失措,離開了?為何會離開?離開後不會鉞江王府,那她又去了哪裏?來不及思索太多,琉煜慌忙起身出去找。大雪紛紛,他竟連傘也來不及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