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操心偷電動機,還能躺著睡覺?”賴四申辯道。
“你是等待時機哩!現在做賊還早著哩!”女民兵駁斥道。
賴四被扭送到了大隊部。那個男民兵見了大隊支書,為了請功,說捉住賴四時,賴四正在用扳手卸電動機的螺絲帽。賴四氣得直跺腳,一直申辯自己是說書的,並掏出了自己的證明信。大隊支書看了看,又看他帶著鑼鼓,不相信那個男民兵的話,問他:“有一次我不在家,一個說書的說今晚支書不在家,我就越唱越膽大,是不是你?”賴四回答說是。支書說,那支書今天我在家,賴四你小子敢唱啥?賴四嘻嘻一笑,支書你聽啥我唱啥!支書說,行,好小子。叫他唱了一段《打虎上山》,支書越聽越高興,一直唱到大天亮才放他走。
雖然沒事了,卻是耽誤了與桂兒的約會,他不知道桂兒夜裏去沒去機井房,如果去了沒見到他,桂兒該怎麼想,桂兒還會不會再去……心裏滿是惆悵。
賴四沒有心思再唱戲,一直想著與桂兒見麵的事。第二天夜裏他又去了機井房,沒見到桂兒,他想,桂兒是不是生氣了?還是……他想,桂兒隻要愛他,隻要想跟他去南陽,總會來的。第三天夜裏,他又去了機井房,還是沒有見到桂兒的影子。他心裏犯嘀咕了,從上次見桂兒到現在已經有半月多了,人常說姑娘的心一天十八變,是不是她的心起啥變化了?可是見不到桂兒什麼也不知道哇!他要想辦法打聽到桂兒的消息。第四天上午,他到街上買了一包糖豆,到路上攔住個放學回家的小學生,要小學生給桂兒遞個條子,那小學生吃了糖豆,卻不接條子,他說桂兒跑了。賴四問,跑哪兒了?小學生說不知道。賴四問,跑多長時間了?小學生回答,可能有一星期了吧!賴四一聽,轉憂為喜,他揣測桂兒可能是跑他家了。他連夜趕到縣城,第二天早早搭上公共汽車,途中又轉了兩次車,折騰了兩天,天掩黑時才到家。
賴四到了村邊,碰到一個年輕人,急忙問:“俺家來客沒有?”
年輕人說:“啥客?”
賴四說:“來沒來個女的?”
年輕人說:“沒有。”
回到家,見到娘,賴四劈頭第一句話就問:“娘,咱家來客沒有?”
“啥客?”娘問。
“女的。”
“從哪兒來的?”
“山西。”
“說些夢話。”
“我知道,她來了。”賴四很肯定地說,“她姓桂,叫桂兒。”
娘說:“你看看屋裏有沒有個影子?”
賴四看娘說得那麼認真,瞅瞅屋裏確實不像桂兒來了的樣子。這時,他腦子才清醒過來,他隻給桂兒說過家是河南南陽,從沒說過是哪縣哪公社哪村,隻說過南陽有條白河,有臥龍崗,也沒說過家門口有個高崗土疙瘩,桂兒往哪兒找呀?他泄氣了,又擔心桂兒跑丟了。於是,第二天早晨,他又早早起床往桂兒家趕。
他又折騰了兩天,趕到了桂兒家那個村子。還是黃昏時候,他又來到了村東的機井房,他抱著僥幸心理,如果桂兒回來了,或許還會在機井房旁等他,可是等了許久,別說桂兒沒來,連其他人的影子也沒有。他看見家家戶戶亮著燈光,多想進村去問個究竟,可他不敢進村,進村也不敢問人,他很惆悵。後來,他突然想起來了,桂兒家的廁所在大門外邊,如果桂兒在家,夜裏不可能不上廁所,於是他就來到桂兒家門前的樹林裏,開始“守株待兔”。
果然不出所料。夜深人靜時,桂兒出來了,鑽進了廁所,賴四喜出望外,差點笑出聲來,急忙也溜進廁所,嚇得桂兒也差點喊出聲來。
“桂兒,是我。”賴四小聲說。
“你在這兒幹啥?”桂兒問。
“等你哩!”賴四抱怨道,“前幾天你跑哪兒了?”
“別說那些了,我婆家二十八要迎親哩!”
賴四一聽,頭上響個炸雷:“哪咋辦?”
“不好辦!”桂兒說。
“跑吧,三十六計走為上。”賴四說。
“跑不了,家裏看得緊。”桂兒很無奈。
“夜裏跑。”
“更不行,有一點兒動靜都聽見了。”
“現在就跑。”
“來不及。”
“明晚咋樣?”
“我爭取。”
“咋聯係?”
“還在機井房等吧!”
“那……”賴四不想到機井房那地方,他覺得那裏不吉利,話沒說完,桂兒爹的房燈亮了,桂兒一溜煙溜進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