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露骨一點,就是索賄來了。
怎麼搞的,張讓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索賄,他到底安的什麼心?
什麼心,想想都明白了。你搞了他的兄弟趙忠,他今天來,就是要為兄弟報仇的。錢如果給了,還不知道他下一步要玩弄什麼花樣,不給那也可以,就等著看他打小報告吧。
果然,皇甫嵩拒絕向張讓行賄,他的小報告就送到了劉宏手裏。
告他的人,就是趙忠和張讓二人了。他們這樣告訴劉宏:據他了解,皇甫嵩鎮壓涼州無功,浪費了國家諸多公款,應該把他召回來,換上別人。
臨陣換將,這是兵之大忌。這個道理,劉宏是知道的。然而,在我爹張讓、我娘趙忠的圍攻下,他還是招架不住了。隻好下詔把皇甫嵩從前線召回,沒收將軍印信,並削減了六千戶采邑。
現在看明白了吧,讓皇甫嵩出去平定涼州是沒戲的。此時,也不要提朱俊了,劉宏已經派他去盯住張飛燕了。因為劉宏發現,張飛燕掛名被招安了,其實步步逼近京師,所以不得不防。
放眼漢朝,已無良將。劉宏想來想去,隻有趕鴨子上架,把眼前這個人派出去了。
四、鴨子是這樣上架的
劉宏選中的人是司空張溫。
張溫這人如何,我們多少是知道點兒的。盡管他的司空職位是花錢買來的,但說話辦事還是踏實的。問題是,天生萬物,寸有所長,尺有所短,派這麼一個長期浸泡於官場的老油條去打仗,靠譜兒嗎?
靠不靠譜,劉宏心裏也是沒底的。可他天生是個賭徒式的皇帝,玩的就是心跳,之前皇甫嵩不也沒打過仗嗎,結果出去怎麼樣,不照樣打贏,贏得還一點也不含糊。
皇甫嵩行,相信張溫也一定行。劉宏是這樣想的,為了增加成功的籌碼,他特別為張溫配了一個副手、兩個將軍。副手即執金吾袁滂,兩個將軍一個是破虜將軍董卓,一個是蕩寇將軍周慎。
但是,誰也沒想到,部隊還沒出發時,中央就有人跳出來攪了劉宏的局。
這個人,之前跟楊賜一起亮過一次相。他就是楊賜曾經的部下,如今的光祿大夫劉陶。
當初張角在全國招兵買馬時,楊賜給劉宏上奏就是劉陶支持的。隻可惜,老領導楊賜剛剛蹬腿走人了,隻留下他一個人在人間繼續戰鬥。
劉陶是一個有實力的人,也是一個有背景的人。他的背景,全都在他的姓氏上了。沒錯,他就是劉氏皇族的人。
劉陶認為,當初,劉宏沒有聽他和楊賜的話,才吃了一次虧,讓張角發動了全國起義,鬧得天下不寧。現在,他必須在軍隊開拔之前,把醜話說在前麵。
他的醜話是:前有張角之變,後有涼州之亂,造反兵已成燎原之勢,張溫孤軍深入,肯定失敗。為什麼失敗,主要表現在八個大方麵。
這八個大方麵,我就不仔細說了。劉陶接著說道,不過要想張溫不失敗,有一招可以化解。如果陛下肯聽,此招一出,絕對保證藥到病除,亂民想不投降都不行。
什麼招兒,搞得這麼神秘?
劉陶接著說,其實這招並不神秘。當初竇武就實施過,隻不過失敗了。今天我老調重彈。
這招就是,誅殺宦官。
因為天下所有的災難,包括我陳述的八個大方麵,都是由宦官引起的。宦官為亂漢之源,宦官一除,天下自然安寧。
簡直是活膩了!!
眾所周知,東漢自宦官興起以來,士大夫先是跟宦官單挑,輸得很慘,後來聯合外戚,照樣也輸得很慘。也就是說,宦官自從在東漢江湖露臉以來,都不知道什麼叫輸。
今天,劉陶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跳出來,以一己之力要單挑諸多宦官,隻有兩種可能,要麼他是瘋了,要麼他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劉陶當然沒有發瘋,也沒有活得不耐煩的意思。
最後,他是這樣告訴劉宏的:我上過很多次奏書,你都不睬我,我早就知道你嫌我煩了,但是呢,我今天這番話是為國家而說的,不說壓在我心裏難受啊。
劉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是家天下時代,他是為國家,也是為這個家呀,劉陶還是劉家兄弟,這話說得太漂亮了,漂亮而又沉重地把劉宏的嘴密密地堵住了。
然而我爹張讓、我娘趙忠,看著龜兒子劉宏半天沒表態,他們都立刻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