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和白衫回到木屋時,眾人仍然熟睡,白衫俯身給白袂掖了一下被角,雨兒看著他看白袂溫柔的眼神,有些失落美眸微微閃動,白衫注意到她的異樣,但他心中明白兩人不能再繼續錯下去,隻是微笑著輕聲說了句:“雨兒姐,做個好夢!”語罷便上床睡下,被褥有著淡淡的清香,和雨兒身上的味道一樣,想來是雨兒曾經用過的。
白衫平複了下之前激蕩起伏的心情,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雨兒帶幾人去見梅花開,柳輕衣、趙夢綺、吳冰芷和白袂初次來到死人島,好奇地東張西望。他們都好奇這令中原武林無數豪雄聞風喪膽的死人島究竟是何模樣,這一看,皆是暗暗稱奇,島上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到處殘肢斷臂、血跡白骨,反而花繁草盛、土沃水清,頗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雨兒原先害怕自己是魔頭之女的身份會嚇到他們以致失去這些朋友,是以一直沒有吐露,現下知道無法再繼續瞞下去,而且昨晚白衫知道真相後,並沒有因此而疏遠,於是便在路上與眾人說了。眾人得知後,訝異中又有幾分恍然,怪不得雨兒對死人島如此熟悉,他們雖然驚訝,卻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畢竟雨兒一路上對眾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不是假的,大家都已經把她當姐姐一般看待,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隻是柳輕衣似乎有些心事的樣子,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雨兒見眾人沒有太大的排斥,暗暗地鬆了口氣,心中自是歡喜。
一炷香的功夫,幾人終於來到黃泉洞府前,看著洞口幾個猩紅大字,始覺有幾分陰森之氣,雨兒讓幾人在洞口等候,她先進去打聲招呼。
石座上,梅花開正在聽著手下彙報近來島上事務,忽然傳來笑聲,府中肅然而立的紅衣綠衣心想這是哪個倒黴蛋活得不耐煩了,敢在島主麵前喧嘩。要知道梅花開對手下向來要求極嚴,妄然在其麵前放肆必會嚴加懲處,輕者斷肢割舌,重者千刀萬剮、五馬分屍。若不是她手段狠辣,令人膽驚魂顫,憑她一介女流,焉能約束各方雄豪這麼多年?
所有人均向門口瞥去,見到一個上凸下翹性感妖嬈絲毫不輸梅花開的狐媚女子蓮步輕搖款款而來,登時嘩啦啦跪倒山呼:“恭迎大小姐回府!”雨兒眯眼笑道:“大家快都起來吧!”然後向著四名綠衣人恭聲道:“雲蟲奶奶、靈猴叔叔、百蜂叔叔、毒蠍姨母安好!”
四人衝她點頭微笑,雨兒是他們四人從小看著長大的,四人對她頗為疼愛,雨兒最喜歡的就是雲蟲奶奶,她慈祥的笑容總能使孤獨時的她感到莫名地心安,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靈猴,總感覺他在背後盯著自己,甚至有意無意地產生觸碰接觸。靈猴多看了雨兒幾眼,眼神裏隱隱閃爍了一道邪光後又迅速地消失。
“雨兒,越來越大膽,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能擅闖這裏的嗎?”雖是責備語氣中卻無半點怒意。
“女兒知錯啦,母親大人,我帶來的幾個朋友想要拜見您!”在外人麵前,雨兒通常稱呼梅花開“母親大人”。
“讓他們進來吧!”梅花開也好奇雨兒在外麵結交了些什麼朋友。
雨兒歡喜地叫幾人進來。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洞口,白衫等人緩步而入,被這麼多人注視著,幾人多少有些緊張,白衫笑嘻嘻地跟兩旁的紅衣人打招呼,可是根本沒人理他,隻有幾個紅衣女子報以微笑,其他人的目光都聚在幾女身上,當然大部分在白袂身上。柳輕衣仍是青衣翠袖,碧簪羅裙,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綠芙蓉,趙夢綺則仍是一身褐色麻袍,寸步不離地跟在柳輕衣身後。
白袂雪發舞動,粉衣如蝶,盡管她挽著白衫一直低著頭,卻難以遮掩醉人傾世的紅顏。眾多紅衣男子的眼神或是火熱或是驚歎或是迷醉,隨著她的移動而移動,女人則大部分黯然失色地微微搖頭自愧不如。
他們對雨兒因為梅花開而忌憚,不敢多看,可對這陌生卻出塵的女子就放肆許多。不過一向淫*的靈猴王竟然汗如雨下,眼珠亂轉,看上去忐忑不安。袂兒被這麼多人盯著,這讓白衫心裏暗暗不爽,早知道就讓袂兒戴著鬥笠了,哼!
梅花開在見到白衫時就大吃一驚,狠狠剜了靈猴一眼,然後便凝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白衫見到石座上的梅花開大喜道:“感謝婆婆賜下良方,大恩大德,小子感激不盡!”
梅花開不動聲色淡然道:“來人,賜坐!雨兒,你去梅花苑取些桑柔露來,給諸位貴客洗塵接風!”
雨兒不疑有他,應了一聲,轉身去了。她知這桑柔露每一滴都采自清晨時最嫩桑葉尖的露水,梅花開一直將其視為珍寶,經常飲用,偶爾用來沐浴以葆嫩滑皮膚。這桑柔露不易儲藏,平時封在不算大的冰盒中,此下讓自己去取,可見對自己朋友的重視了!她樂嗬嗬的,殊不知白衫等人此時的危險處境。
雨兒離去,梅花開眼中便隱隱有殺氣湧動,她隻想趁著白羽還不知此二人仍活在世上,趕快殺了白衫等人,好讓白羽永遠留在她身邊,但想到若全部殺了,畢竟雨兒那裏不好交代,於是決定隻殺白衫白袂二人。
白衫恭敬作了一揖道:“婆婆,小子與舍妹如約而來,不知家父現在何處?”
“跟我來吧!”
白衫急忙拉著白袂跟上,吳冰芷等人想要一起,梅花開冰冷地對著手下道:“請這幾位客人在此飲茶!”短短四字,加之嘶啞聲線,氣場強悍,不怒自威,嚇得柳輕衣縮了縮脖子,心想:“這老太婆看起來不太歡迎我們啊!擺什麼臭架子,還是雨兒姐姐的娘呢,一點都沒雨兒姐姐好!”
白衫對著幾人點了點頭,吳冰芷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大哥小心,我能感覺到她身上的殺氣!”白衫知道吳冰芷直覺比較靈敏,上次客棧就是他事先察覺風信客等道士的不善才讓他們事先有所防備的。白衫訝異地看了眼梅花開,心中加了一份提防,拍了拍吳冰芷的肩膀示意他寬心,然後拉著白袂跟去。
從石座後屏風出了石府,繞著石林走了幾圈,來到一片荒野,白衫環顧,到處雜草叢生,亂石密布,白衫緊拉著白袂停住,看著梅花開。梅花開聽身後沒了動靜,轉身看著白衫警惕的目光陰然笑道:“剛才那小子的話提醒了你吧!”
白衫心中一驚,他很清楚剛才吳冰芷說話時的聲音有多小,可以說微不可聞,盡管如此卻仍被梅花開聽去,心底一沉皺眉道:“婆婆,不知小子哪裏得罪了您?”
“哪裏得罪?你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看爪!”梅花開大喝一聲,雙手彎曲成爪,向二人抓來,白衫看招數比較眼熟,正是當日與雨兒相鬥時,她用過的招數。後來聽雨兒說起過,這種爪功威力極大,名為“川流血爪”,凡被抓之處,血流如注,任你什麼靈丹妙藥也無法止住,除非想辦法將其完全封住,否則必會血盡而亡,當時白衫聽得心驚肉跳,因此印象比較深刻。
當時雨兒說起此爪時白袂也在場,兩人此時麵對梅花開這般高手,都是提起十二分的小心,進退躲避,生怕被其抓到,盡管如此,仍是險況百出。在被二人全力躲過幾爪後,梅花開似是失去了耐心,陡然變招,左臂猛地揮向白袂,右腿掃向白衫,速度迅捷無比,兩人根本來不及躲避,便分別向著兩個方向暴射數丈,重重地摔在地上,周身沙石頓起,塵土飛揚。
白衫揉了揉胸口,心中念光急轉:“好端端的為什麼她要殺我們?難道,難道說爹被她害死了,她為了滅絕後患,所以要斬草除根?這可惡的女人!”他不知白羽與梅花開之間的糾葛,想來想去,似乎隻有這一個理由。但很明顯,雙方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既然不能硬拚,那便隻能智取,可是,在絕對的實力差距下,想要逃脫是難上加難,為今之計,隻有想辦法拖延。白衫已猜出梅花開之前是為了支開雨兒,也就是說她不願意讓雨兒知道她要殺他們,既然如此,那唯一的辦法便是拖延到雨兒前來相救。
忽見梅花開衝向白袂,白衫大急,之前的冷靜判斷登時全部拋到九霄雲外。兩人相隔數丈之遠,甚至連替她擋招的機會都沒有,他忽然急中生智叫道:“雨兒,你總算來了!”一邊大喊一邊發足迅速向二人方向奔去,梅花開聽得白衫叫聲,轉身看去,趁她停頓的功夫,白衫已奔到近前,隻見他雙目通紅,怒喝一聲:“死老太婆,我跟你拚了!”呼呼拍出一掌,這一掌幾乎傾盡全身內力,甚至用上一部分豹膽內力,浮雲掌第九式--行雲流水。他在趙夢綺的指點下,平時勉強可以用出第六式,如今恨意噴發,孤注一擲,竟激發潛能使出了第九式。他能感覺到右掌似乎牽引著周圍的空氣向之湧去,整個右手周圍霧繞煙纏。
梅花開見他竟然敢主動出擊,冷哼一聲:“螳臂擋車!”也提掌正對而上。掌接,白衫暴退十幾步,哇地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晃晃,如同風中的柳條一般隨時就要倒下。梅花開竟也退了三步,她驚咦了一下:“沒想到鵲橋仙收了個男徒弟!哼,不過我想讓你死,憑你的這點火候,在我的地盤上,還活不了!”
梅花開如同瞬移一般眨眼間到了白衫眼前,白衫內力用盡,虛弱無力,哪裏能夠反抗。梅花開右手用力扣住他的脖頸,現在她隻需稍稍用力,白衫便會魂飛魄散,正在這時,她覺察到背後一股勁風,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左手向後一揮,便卸掉白袂傾盡全力的一掌,餘波把她推得遠遠的,白袂慌然叫道:“衫哥!”。白衫被梅花開掐住脖子摁在亂石上,不敢亂動,趁白袂相救的工夫,伸手入懷。
忽然他感覺到頸中一緊,同時看到梅花開眼中殺意暴湧,急忙道:“婆婆,好婆婆,等一下,等一下,你想讓我們死也可以,至少告訴我們為什麼,好不好?”然後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梅花開竟然真的停住了,她看著白衫的臉,像極了當年的白羽,記得那時自己剛剛愛上他,那時候還是兩情相悅,可如今...想到這,心中頓時襲來一陣悲涼,心想:“但凡羽郎能像他這樣稍稍地軟言溫語,我也不至如此痛苦!一切都怪那個賤人,我要殺了他們的孽種!”殺意已決,還未有所動作,忽然感覺眼睛刺痛難忍,眼前漆黑一片。她痛呼出聲,並出於本能的收回了手想要捂住針紮般疼痛的眼睛,收回手後又覺得不妥,再次回手抓向之前位置,卻不見了白衫,心中一慌,暗想可莫要讓這小子給逃了!
她眼睛看不見,便向著周圍亂打亂踢,正好踢到剛脫了束縛正欲奔向白袂的白衫,白衫中了這呼嘯著幾乎要破風的一腳,貼地劃出幾十米。地上怪石毫不留情地劃破他的衣服,呲得他背後一片血肉模糊。白袂見白衫受傷,驚叫一聲,向他跑去。梅花開也不顧自己的眼睛如何,如今殺了二人最要緊,免得夜長夢多,她豎起耳朵,聽到白袂張皇雜亂的腳步聲,抬起手爪,倏地朝著她的方向襲去。
白袂之前救白衫時的那一掌也幾乎耗盡了她的內力,此時毫無還手之能。癱軟在地的白衫見到愛人危險,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猛地爬起,抱住白袂擋在她身前,受了這一爪。
“噗...”白衫噴出一口鮮血,帶著白袂一起飛出,摔在幾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