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骷髏森然窖魂鎖 暴雨瓢潑夜雷驚(3 / 3)

“哪兩件事?”

“第一,你不能和他說白衫是我殺的,如若問起,就說是他一個多月前跌下九溪山而死!”

白衫詫異:“她怎麼知道我跌下九溪山的?”

“我答應!”

“第二,若他問起你的生辰,你絕不能和他說!”

“好,我答應!”

“恩,他在院子的東北角!辦完早些回去睡覺!”

“好!”

雨兒帶著兩人悄悄地奔向東北角,那裏隻坐落著一間屋子,裏麵仍亮著,白衫迫不及待地推開門,隻見椅上坐著一個男人端著茶杯正要喝茶,額間幾道皺紋,臉若刀削,胡茬零星,看上去十分頹廢。

他看到進來的幾人,楞得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濺出的水潑了他一腳。他揉了揉眼睛不確定道:“兔崽子?小草?”

“爹...”白袂熱淚盈眶,“大白狼!哈哈!”白衫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他。

聽到白衫的聲音,他才相信這是真的,聲音顫抖道:“我就知道我白羽的兒子沒那麼容易死,哈哈,哈哈哈...”一時間老淚縱橫,他在得知白衫身亡後麵上輕鬆,其實心裏著急的要死,他隻是安慰著自己那隻不過是梅花開找人演戲給自己看而已,可是隨著一天天的過去,不見白衫和白袂前來,他漸漸地相信了,整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誰也不見。此時見到生龍活虎的兒子和依然恬美安靜的女兒,他再也控製不了淚水。

雨兒看著三人久別重逢的喜悅與激動,心中不由得一痛,自己一直渴望的不就是這麼一個簡單而又溫暖、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家嗎?

白羽這時注意到雨兒,自覺失態打個哈哈道:“好小子,給老子找了個這麼漂亮的兒媳婦,啊?”

雨兒聞言俏臉一紅,一向自如的她竟然扭捏地低頭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老家夥,亂說什麼呢,她叫梅雨兒,是我的結義姐姐,這次能找到你多虧了有她幫忙,她還救我們好幾次命哩!哦,對了,她還是梅婆婆的女兒!”當著雨兒的麵,白衫沒有叫梅花開老太婆。

“花開的女兒?小姑娘,你的生辰是?”

三人皆是錯愕,暗歎梅花開可真是料事如神,白羽竟然真的問起她的生辰,雨兒躊躇道:“對不起啊伯父,我娘不讓我說!”

“不方便說就算了,還是要多謝你!救了這兔崽子和小草!”

“不用這麼客氣伯父!”雨兒心想:“兔崽子和小草應該是他倆的小名吧!”

白羽忽然臉色一變,推著三人道:“快躲起來,有人來了!”白衫大驚,和二女躲在簾後。

門開,沉寂良久,聽到白羽道:“花開,你的眼睛...”

“關你什麼事?”聲音薄怒沙啞,正是梅花開。這時外麵“哢嚓”一聲驚雷,嚇得兩女不約而同地縮到白衫懷裏,雨兒與白袂對視了一眼,又同時慌張離開,隻聽窗外嘩啦啦地下起雨來,

屋內又沉默了一會,聽白羽道:“雨兒她...”

“怎麼?”梅花開情緒有些激動。

“盡管你不讓她說生辰,我也能猜到,你給她起名‘梅雨兒’,取的是‘沒羽’之意,我想,她是在梅雨時節出生的吧!算起來,今年應也有二十歲了,難怪師父被氣死,難怪你拋下兒子獨自一人跑來死人島,就是為了保住宗門的名聲吧!”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梅花開帶著哭腔。

“我們兩個人犯下的錯,為什麼你要獨自承受?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還有著一個女兒,二十年來,我甚至沒給過她一天父愛的溫暖,親生父女麵對著麵,卻如同陌生人一般,你不覺得這樣對她很殘忍嗎?”

“告訴你又能改變些什麼?你什麼時候在乎過我?”

轟!

簾後,三人皆是震驚無比,雨兒,竟是白衫的女兒,白衫的親姐姐?雨兒呆呆地立在那裏,一動不動,淚水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

白衫更是心潮湧動,雨兒是白羽的女兒,那自己不就是梅花開的兒子了?自己的母親,竟然要殺自己,這是為何?他已顧不得許多,十幾年來從來沒有感受過母愛的心酸一股腦湧出,他從簾後撲到梅花開懷裏,痛哭出聲,哽咽著叫道:“娘...”

梅花開想不到屋內還有他人,更想不到聽到的是白衫的聲音,愕然中白衫已撲到懷裏,還叫自己娘?她吃驚:“他竟然能躲過花梅散?”此時當著白羽的麵,她自是不能再將他怎樣,那樣隻會讓白羽恨自己。

不過是人都有情感,況且是一個當母親的人,感受到懷裏白衫的可憐脆弱,不由想起了被自己拋棄的兒子,心頭猛地柔軟下來,忽然想到他是白羽和那個賤人的兒子,又恨恨地把他推開,白羽略微尷尬地將他拉過低聲道:“他不是你娘,隨後我再跟你說!”

這時雨兒從簾後走出,哭著跑出去。梅花開聽到雨兒的哭聲,怒道:“你明明知道她在這裏,還說出她的身世?”

“我是故意的,總不能一輩子瞞著她吧!”

梅花開道:“我怕她難以接受!”說完就要追出,白羽道:“你覺得她現在會想見你嗎?”梅花開停住腳步。

“爹,我去看看吧!”白衫道。

“行,去吧!”

白衫奔到門口,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看向白袂,白袂衝他微笑點了點頭。

白衫也是一笑,撐著傘四處尋找,終於在他們第一次相擁的河畔發現了她,她渾身濕透地坐在一塊巨石上,背影蕭索而淒涼,白衫上前為她遮住了暴雨,拍了拍她的肩膀叫了聲:“姐...”

雨兒沒有回頭,喃喃道:“為什麼?偏偏讓我在知道真相之前愛上你!難道,這就是命嗎?”與白衫結義,至少她還能偷偷地喜歡著他,說不定哪一天,他會愛上自己,可是如今,一切幻想,都化作了泡影,親姐弟之間怎麼會有結果呢?

“也許,你沒遇到過我就好了。”白衫歎了口氣道。

“不,遇見你,我一點也不後悔!”

“姐,不能再錯下去了!”

雨兒沉默,事已如此,誰也無法改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現實,把這份感情,深深地埋葬!白衫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想:“也許時間長了,她就會淡忘的吧!”最後岔開話題問道:“你怪他們嗎?”

“你覺得呢?”

“我認為,無論怎樣,父母始終是父母,他們也有自己的情感,也有自己難以割舍的緣分,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我們都沒理由去責怪甚至怨恨他們,畢竟,他們給了我們生命中的一切!”

兩人回到白羽住的屋子,屋子裏氣氛有些壓抑,梅花開與白羽相對而坐,梅花開緊皺眉頭,搖頭歎息,白羽則不住喝著悶酒,顯然兩人都在擔心與自責,白袂握住白羽的手安撫。見兩人回來,白羽大喜起身,看著雨兒竟有些拘謹兩手互搓道:“雨兒,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我這個爹,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我不求你能夠原諒我,我隻希望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每天開心快樂就好!”雨兒看著眼前緊張的男人,這個人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雖然知道,可是那一聲爹卻很難叫出口,隻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對著梅花開道:“娘,女兒想與你好好談談!”

梅花開本以為雨兒會怪她,卻聽出她語氣中毫無怪責之意,登時喜極而泣,道:“好,好,好,真是娘的乖女兒!”語罷拉著雨兒回她房間去了!

兩人離開後,白衫迫不及待地詢問白羽到底是怎麼回事,白羽猛灌了幾口酒道:“你們倆也不小了,有些事也該讓你們知道,我在認識你娘之前,做錯一件事...”當下將與梅花開的那一段戀情簡要說了,“師徒亂倫為世不容,我倒無所謂,可她不行,她是掌門夫人,一旦此事傳到江湖上,無數塵宗的仇敵或者嫉妒其在武林地位的人便會借題發揮,興風作浪,所以在我被逐出塵宗後,師父便殺光了所有知道此事的弟子!之後我遇到了你娘,相互傾心愛慕,然後就有了你!”

“我娘?她還在世上嗎?”白衫打斷道。

白羽點了點頭,白衫激憤道:“那為什麼她從來沒有找過我們!”

“你別激動,此事說來話長,你也別怪她,她不知道我們還活著,而且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家庭,過得很幸福,我不想去打攪她!”

白衫還想問些什麼,可白羽不願再提,岔開道:“我那時根本不知道花開已有了我的孩子,後來隻是聽說師父被氣死,然後她拋下一切去了死人島,這件事曾在武林掀起了軒然大波,塵宗也自此隱世,許多仇敵想要索仇,卻發現不了一點塵宗的蹤影。偌大一個宗門,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我帶著你就在碣村定居了下來,不再怎麼過問江湖之事。現在我才知道,原來花開她背負了這麼多東西!”

“至少告訴我我娘叫什麼名字吧!”

“說來你可能不會相信,我不知道你娘的名字,她隻讓我叫她阿水!”

白衫聽得滿頭霧雲,他現在也隻是了解到了白衫與梅花開之間的事,卻對自己親生母親知之甚少,他不知道白羽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讓他如此難以開口,他也不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他絕對不會告訴白羽他與雨兒之間有過一段曖昧一樣。

“對了,爹,我成親了!”

“什麼?”白羽拍案而起,“兔崽子,長膽了是吧,背著老子就成親了?是哪個不開眼的願意嫁給你?”

白衫一把摟過白袂,白袂低著頭忐忑道:“爹,是我!”白羽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雖然知道兄妹倆從小到大感情極好,誰知,不過兩個月沒見,他倆竟然私定終身了。

“額,那個,小草,我不知道是你,剛才不是說你的。”白羽把白衫拉到一旁怒道:“你小子,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那是傻兔子,我可是聰明的兔子!我又不是跟你商量,隻是通知你一聲而已!”白衫故意大聲讓白袂聽到,他可不想讓白袂在那瞎想而誤會什麼。

“那你們,已經...那啥了?”

白衫將白羽按回座上又是捏肩又是捶腿笑道:“騙你的,我們就是來接您老人家的,回去之後再成親!所以,還沒有,那啥!”

白羽問白袂道:“小草,你老實跟爹說,這小子有沒有逼過你?就他那模樣,哼!你確定要嫁給他?”

白袂紅著臉急忙道:“沒有沒有,爹,我是真心喜歡衫哥的!”

“喂,大白狼,我這模樣怎麼了,啊?你不知道,一路上多少少女追我,要不是我的馬快,估計就被人押去當壓寨相公了,總之你就說吧,同意還是不同意?”

白袂聽白衫說的跟真的一樣,不由撲哧一笑。白羽沉思了片刻道:“一年之內,給我生個大胖孫子!要女孩,不要男孩,男孩不孝順,沒大沒小的!”

白衫聽出他是在指桑罵槐,道:“嘿呀,那還不都是你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