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欲上前,不料雨兒卻先迎麵而來,她大喝一聲:“碧落九天!”舞起長鞭,當頭劈落,雨兒竟然不閃不避,毒蠍驚咦了一聲,果然鞭將至頭頂時,猛地向左傾斜,擊在地上,碎石橫飛,留下一道長長的鞭痕。毒蠍收鞭又是一記“神鳳擺尾”,斜著橫抽過去,雨兒雙手忽上忽下地動了起來,速度愈來愈快,鞭將及身之際,她左手淩空劃了個半圓,右手猛地前伸,竟牢牢地抓住了長鞭。
毒蠍更是驚異,她這兩招看似尋常,一劈一掃,其實暗中卻蘊含著無窮變化。第一招往正前方劈,乃是虛招,其實早已猜出敵人可能避開的方位,內力隱於鞭中,隻待敵人左躲或者右閃,正當鬆懈之際,忽的變向,令人防不勝防。可是雨兒不閃不避,隱於鞭中的內力牽動鞭身向左抽去,竟未傷得她分毫,正應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句話!第二招也被雨兒一手卸勢一手抓鞭給輕易化解。
毒蠍正疑惑怎生雨兒變得如此厲害,忽然想到之前梅花開在她耳邊低語,心道:“是了,我這套鞭法乃是她所傳授,自然知道破解之法!看來,我隻有用不是她教的招數才能製勝啦!”
正如毒蠍所想,雨兒確是告訴了梅花開:“娘,毒蠍就在麵前,而爹在遠處,不過他正向這邊趕來!我們該怎麼辦?”梅花開道:“我此時受了內傷,不是她的對手,我告訴你她鞭功破解之法,你拖延一陣!這樣...”
雨兒見她不用鞭法,反出怪招,而且此招封鎖了她所有的退路,她隻好雙手擋在前麵,閉眼打算硬接。誰知預料中的攻擊沒有來到,“呼呼”聲也沒有了,四下靜寂得可怕!她忽然想到什麼,急忙回身睜開眼,隻見毒蠍已悄然站在梅花開身後,手持一把鋒利的匕首,霧氣在白刃上凝成水珠,閃爍著寒光,狠狠往梅花開背後死穴刺去。這寒光讓雨兒如墜冰窖,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底,她高聲叫道:“娘!小心!”
梅花開正自疑惑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安靜,聽到雨兒的呼聲後,立刻疾退,正好撞在毒蠍手中的匕首上,匕首從後腰一直刺到前腹,毒蠍怒然心道:“竟然讓你誤打誤撞避開了要害!”正想拔出再刺幾刀時,一把鐵劍飛來,削斷了她持匕的右臂。
毒蠍劇痛難忍,跌坐在地。雨兒與趕來的白羽一個箭步衝上,扶起梅花開,白羽封住她流血的傷口,道:“花開,你怎麼樣?”
梅花開抬起手摸著白羽的臉龐,癡道:“羽郎,你終於肯關心我了!”
白羽道:“快別說話,我給你療傷!”說著,將內力通過掌心傳給梅花開。
梅花開慘然一笑道:“沒用的,匕首上塗了毒!”
這時,白衫白袂押著被縛了個結實的靈猴,趙夢綺與柳輕衣扶著吳冰芷來到。
白羽猛地起身狠狠一腳將毒蠍踢出很遠後拾起鐵劍怒道:“我殺了你這賤人!”
梅花開喝止道:“等等!我有話問她!”
白羽停住手中動作疑惑地看著她,梅花開側首問道:“毒蠍,為什麼如此恨我?”
毒蠍仰首大笑一陣目光狠厲道:“你問我為什麼?真是好笑,我落到這步田地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我早與阿邪作了人人羨煞的神仙眷侶,而不是像現在人不人鬼不鬼地活在這世上!”
“阿邪是誰?我不認識啊!”
“我與阿邪自幼青梅竹馬,十六歲那年,有個狗官看上了我,要納我為妾,阿邪帶我趁夜逃走,誰知那狗官竟殺光了我們兩家所有人,還到處張榜緝拿。我們走投無路,偶然間竟得到一本叫做《蠍》的秘笈,練了幾月之後,我們前去複仇,哪知狗官召集了江湖人士,打著‘降妖除魔’的幌子,四處圍剿我們!哼,正派人士?狗屁!不就是為了那二十兩的賞金嗎?”毒蠍鄙夷地吐了口唾沫繼續道:“無奈之下,我和阿邪商議,生死由命,分開躲一段時間,三年後在城外第三棵楊樹下相會,隻要有一人還活著,就必要砍下那狗官的人頭。於是我來到死人島,開始我還把你當姐姐,以為你是真的對我好!誰知,學了你教的武功後,我的臉...容貌毀了之後,我也沒臉去見阿邪,便繼續留在島上,沒想到,一天夜裏,竟被靈猴那廝毀了清白!我好恨,恨我自己沒能耐,不能殺你以報毀容之仇,於是便將計就計,出賣已經肮髒的身體來利用這個淫賊,終於讓我等到了這一天!雖然功敗垂成,不過也能和你同歸於盡了,哈哈...哈..”
梅花開聽她講完,長歎一口氣道:“哎,原來如此!我也不想多解釋什麼,你...走吧!”
“走?”毒蠍一愣,隨即冷哼道:“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
“毒蠍,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毀容,但我梅花開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有過害你之心!”
“鬼才信你的話!他們隻是想騙你的解藥,別相...”靈猴見勢不對,急忙叫道。
白衫一巴掌將他抽翻在地罵道:“閉上你的臭嘴!”
這時白羽問道:“花開,你傳授她的是什麼功夫?”
“瀚塵宗玄門正宗心法!啊,是了,那時我不知她練過邪功,故而相授此法,現在想來,應是這兩種功夫屬性相克,這才...哎,不管怎樣說,也算是我間接造成你痛苦了這麼多年。不過今日我葬於你手,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你走吧!”
毒蠍聽到這裏,已是信了七分,不過她不願意承認自己白白恨了這麼多年,含淚嘴硬道:“無論如何我是不會給你們解藥的!”語罷轉身拾起地上的右臂,蹣跚踉蹌而去。
白羽不願看著梅花開死,正欲逼要解藥,卻被梅花開阻止道:“羽郎,她也是個可憐人!讓她走吧!我能死在你的懷裏,已經很知足了!”
毒蠍走出幾十步,梅花開的話她全部聽在耳裏,她這才明白梅花開確實是真心對她的,可是她卻恩將仇報,險些傷了她的性命,她越想越是愧疚,越是悔恨,終於禁不住一口鮮血噴出,緩緩轉身,跪倒在地高聲痛哭道:“姐姐,蠍子知錯了,待我報了家仇之後再回來向姐姐請罪,到時候任由姐姐處置絕無半句怨言!”然後用力拋出一枚丹藥,再不猶豫,上了岸邊小舟,隨浪而去。
蠍子是她剛來到島上時,梅花開經常叫她的小名。
雨兒急忙接過丹藥,正欲喂給梅花開,誰知異變陡生。靈猴不知何時掙脫了繩子,他比常人長幾乎一倍的手臂驟然伸出,一把搶過藥丸,竄到海邊將藥丸放在嘴邊叫道:“想讓我死,你們也別想好活!”
白羽急道:“隻要你把藥丸交給我們,我們立馬放你走!”
“當我三歲小孩嗎?”
柳輕衣忍不住怒道:“死猴子,那你要怎樣?”
“我知道,你們絕對不會放過我,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隻要你們其中任何一人跟我,嘿嘿...”
柳輕衣趙夢綺異口同罵:“無恥!”梅花開怒道:“死到臨頭還敢癡心妄想!”
誰知白衫叫道:“好!”柳輕衣急道:“大哥你...”白衫轉頭給她使了個眼色,繼續道:“不過,婆婆她堅持不了多久,說句難聽的,若是現在她死了的話,你手裏的藥就沒什麼作用了!那時候...”
“好,先給你們半顆,足以延她十天壽命!”靈猴將手中丹藥一分為二,拋過去半顆。雨兒接住給梅花開服下,梅花開登時臉色緩和了許多。白羽在她背後不停地輸送真氣,她傷勢漸穩。
靈猴道:“那你們要哪一位陪我?”
諸人都是盯著白衫,看他如何對付,隻見白衫大笑道:“哈哈,你可上了我們的大當啦!”
靈猴大驚:“怎麼說?”
“梅婆婆連玄黃粉瘏都能解,有了十天時間,還怕解不了這毒嗎?就算不要那半顆又有什麼幹係?現在你該想的不是牡丹花,而是如何活!”眾人聽了這話都是恍然大悟,暗讚白衫聰明,隻有梅花開一人依舊眉頭不展。
“啊!好個奸猾的小子,不過,十天解毒與否終究未知,有了這半顆還是好些!”
“所以,這就是你唯一的活路!”
靈猴妥協:“好,爺爺我認栽!你們給我安排條船,並準備一條長線和一個瓷瓶,行到一裏外我將藥裝進瓶裏,你們拉線便是!”
白袂道:“我們又怎知你會不會出爾反爾?”
“那我現在就吃了它!”
“你...不要....”白袂哪裏說得過他。
白衫盯著他的眼睛沉聲道:“相信你是聰明人,不然,你知道下場!”
雨兒呼來下人,在他耳邊吩咐幾句,下人匆匆弄了隻船給他,靈猴歡喜地上了船,行了一裏左右,白衫拉線拿過瓶子一看,隻見裏麵有一個紙團。
他將紙團展開,隻見上麵寫道:“臭小子,爺爺還怕你的威脅不成?那半顆丹藥已經在爺爺我肚子裏啦!真是好吃啊!哈哈”
白衫恨恨的將紙團擲到地上,眾人看他樣子就猜出了情況,均是破口而罵。白袂過來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別和那種人生氣!”白衫摟了樓她,示意自己沒事。
隻聽“轟”地一聲,遠處海麵上火光衝天,眾人大惑不解:靈猴那隻船怎麼忽然爆炸?
雨兒淡淡道:“是我安排的,這種敗類,怎麼能讓他活著!”柳輕衣道:“哼,不知道他殘害過多少姑娘!讓他這樣死,倒真是便宜他了!”
此時朝陽初生,海天一片霞紅,如同披著一塊紅紗的仙子,霞雲緩緩相聚,凝成鮮血一般的顏色,仿佛在昭示著什麼。
危機已過,眾人各自回去療傷休息,到了晚上,百蜂與吳冰芷的傷已無大礙,梅花開仍卻仍顯得有些虛弱。雨兒清點了下島上殘眾,這次內亂,死傷兩千多人,隻餘下一千餘人,可謂元氣大損,不過剩下的這些,都是相對比較忠誠的。
梅花開命人在黃泉府大設筵席,柳輕衣白衫等人被安排坐在首處,聽她高聲道:“諸位,昨夜一戰,雖說死傷慘重,但也讓我看到了你們的忠誠,除去了懷有異心的隱患,這實在值得慶祝!來,共飲此杯!”
“島主洪福寬懷,屬下必當肝腦塗地,誓死追隨!”一千餘人舉杯同聲道。
梅花開威淩掃視一圈道:“另外,若不是這幾位少俠仗義相助,恐怕我黃泉府已然覆滅,從今日起,這幾位便是我們死人島的掛名長老,可以任意出入島府,所有人見之須執長老禮!”
“謹遵島主聖令!”
柳輕衣聞言喜出望外道:“哈哈,還有這待遇呢!不過,本姑娘還未十八,卻當他個什麼長老,當真怪異至極!”她是個直性子,心中對梅花開的惡感登時消去了大半。
趙夢綺擔憂道:“傻丫頭,你可別高興太早,長老豈是那麼好當的,說不定我們下半輩子就被拴在這裏了!”
吳冰芷疑惑道:“不知什麼是掛名長老?”
白衫自從知道梅花開與白羽的故事,便不再記恨於她,昨日又見了她同情放走毒蠍,竟對之產生些許好感。他起身恭聲道:“婆婆好意我等心領,隻是這長老,我們可不敢當!”
“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麼,放心,掛名長老雖享有長老禮遇,卻不須一生留在島上聽我差遣!”
白衫左右為難,若是不答應,難免拂了梅花開的麵子,若是答應,總覺得怪怪的,卻說不上到底哪裏不妥。他看向白羽,他正悠哉地飲酒,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白衫心道:“好啊你個老家夥,你的前妻為難你的現兒,你卻什麼話也不說!”他又看向雨兒,雨兒笑了笑,對梅花開道:“娘,我看哪,別叫什麼長老,就叫長少好啦!”
梅花開道:“長少?還從未聽過這樣的稱謂,那,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柳輕衣拍手笑道:“哈哈,這個好,長少聽起來順耳多了!”趙夢綺與吳冰芷也是覺得有趣,微微點頭。白衫道:“姐姐此計甚妙!”白袂自不用說,她在外人麵前從來寡言少語,隻與白衫單獨相處時,話才會多。她美眸閃動,心中略微失落暗想:“雨兒姐每次都能猜出衫哥的心思,他倆才是佳偶良配,衫哥是為了我才不接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