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犬吠驚聞風雪夜 虎口險脫縣府衙(3 / 3)

白羽跪著道:“稟老爺,草民白羽浪跡江湖賣藝為生,前日傍晚,行到楊樹村,忽然下起大雪,得保正葉老太爺收留,投宿其家中,誰知昨天來了一群官差,說是什麼要老人家交出十個處子少女,小的心想‘官差老爺怎會做出這般荒唐事?這幾人定是假扮的!’小的平生最恨那些冒充他人做惡的小人,一時火氣,失手將十幾人全部打死,後來竟在他們身上發現腰牌,小的實在惶恐,故來自首,望青天大老爺明察!”

白袂心中暗讚道:“爹爹這番話真是高明,虛中有實,實中帶虛,並且諷刺了狗官,讓他無話可說!”

站在知縣身邊的師爺鋝了一下八字胡叫道:“大膽刁民,公堂之上竟敢扯謊!憑你一己之力,能殺得了那麼多精壯好手?”

“那是小人自幼苦練之技!叫做梅花鏢,師爺請看!”說著抬手就是一鏢,釘在右側柱子上。

“不過將鏢射入柱子,又有什麼稀奇?”

“師爺請細看!”

師爺揮了揮手,一個下人跑到柱子旁察看,驚叫道:“哎呀,釘死了一隻小蜘蛛!”

梅花開聞言也是一驚心道:“記得我教他時,他隻能將鏢射在石板上,可是準頭卻差勁的很!沒想到如今長進這麼大!”白衫暗想:“好你個老小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武功!回頭一定要將這招學會!這樣到哪裏都能打鳥來吃,餓不著肚子啦哈哈!”

白羽早料到若是受審,必會檢驗屍體,所以他隻能展現暗器本領,這樣他們才會深信不疑自己是殺人犯!所以他拾起梅花開殺人所用的兩枚梅花鏢,揣在懷中。

在場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師爺眼珠一轉,在知縣耳邊咕噥了幾句,知縣眯起眼睛,不住點頭!見他知縣正襟危坐,猛地拍下驚堂木道:“犯人白羽,暫時押入黑牢,待本官查明真相,若你確是殺人凶犯,再將你押解到州府,聽候發落!”宋時縣屬官員隻能處理輕微刑事案件,杖以下由縣判決執行,知縣署名,而徒以上的則需上解州裏。

白衫等人一直跟到黑牢,梅花開道:“我和雨兒在這裏守著,你和袂兒去查探一下他們到底安得什麼心!”白衫暗讚梅花開考慮周到,拉著白袂幾個起落去了。

二人抓了個雜役問出師爺的居處,打暈了便立即尋去。那是一間側廂房,在假山後的走廊盡頭。周圍一隊一隊的衛兵幾乎毫不間斷地來回巡邏,白衫心中疑惑:“怎麼一個師爺的住所看管如此之嚴?”他與白袂逮住空擋,悄悄潛入其中,打算來個守株待兔。入得屋內,見四處裝潢精致,壁上掛滿古墨山水畫,屏風內側靠牆架子上擺滿了各式古董珍玩,一張檀木大床上盡是繡枕裘被,上麵還散亂放著幾件女子的衣裙。

白衫怒道:“好哇,原來他們從百姓手裏搜刮來的都跑這兒來啦!”

白袂蹙眉道:“我覺得有蹊蹺,這絕不像是一個師爺的房間!”

白衫一愣,沉思無果道:“管它呢!既然都是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袂兒,看看喜歡哪個?”白衫挑了幾個小巧玲瓏,便於攜帶的揣入懷裏,然後掏出匕首,讓白袂扶著,他將架子兩個腳割斷,然後小心翼翼地恢複原狀,白袂會意,抿嘴笑道:“你可真壞!”

“是嗎?”白衫摟過她,壞笑著道:“那我這就壞給你看!”陡然聽到外麵有說話聲,急忙拉著白袂躍到了梁上。

從外麵進來三人,其中兩個正是剛才公堂之上的知縣與師爺,隻見他們恭恭敬敬地跟在一個頭戴遠遊冠,身著寬袖紫衫的男子身後,從白衫的角度俯視,男子眉清目秀,麵紅膚潤,但舉手投足皆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白衫心中猜想:“這應該便是葉紫姑娘口中的大臣之子了吧!”

男子坐在太師椅上抿了口茶道:“你們上次送來的那個姑娘著實不錯,使得小王功力大漲,對了,你們不是說還有十個這樣的嗎?在哪?”

縣令略有些惶恐道:“殿下,本來事情就妥了,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我們派去的人都被一個江湖雜人給...給...哢嚓了!”白衫白袂驚訝地張大了嘴,此人竟是當朝的皇子!怪不得,白袂何等聰慧,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機巧,為了保證皇子的安全,皇子與師爺交換房間,這樣,即便有刺客,那也不會找到這來。白衫自然也想到,暗歎出此主意之人好深的心機!

紫衫男子怒斥:“你是豬嗎?把他也給哢嚓了不就完啦!”

縣令忙解釋道:“那人有些武藝,我們明麵上不敢招惹,暫且決定先將他押入黑牢,然後悄悄在他飯菜中下毒,神不知鬼不覺...”

男子來了興趣道:“有些武藝?甚好!本宮正想找人練練手,把他給本宮帶過來!”

師爺見識過這位殿下的身手,不敢出言相勸,應是出門安排去了。男子又道:“張知縣,你們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搜集到這麼多寶物,父皇知曉了必會龍顏大悅,到時候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多謝殿下!”

“那個叫什麼來著....就是你們送來的那個女子,陰氣已盡,本宮把她扔在密室,反正本宮留著也沒多大用處,你想要的話就送你,不想要的話記住處理幹淨些!退下吧!”

知縣躬身而退,男子再次抿了口茶起身,扭了扭脖子,發出“哢哢”的骨頭相錯聲。他來到架子前,很隨意地拿起一個瓷瓶準備賞玩,誰知瓷瓶剛拿到手,架子便向他身上傾斜,他大驚之下稍稍遲緩,然後本能地扶住木架,可是卻阻擋不住決堤之勢,登時“咣咚嘩啦”的,玉石寶瓶碎了一地,隻有一些金屬製的珍玩完好無損。

這時,門外衝進兩人,身形極快,一看便是高手。這兩人乃是皇帝親自挑選,專門負責皇子安全的侍衛,平日與皇子寸步不離,皇子就寢他們便守在門口,忽然聽到屋內動靜,立刻搶了進來。白衫定睛一看,他二人長得一模一樣,竟是一對雙胞胎。

一人丟掉銀劍,替皇子扶起木架,收拾散亂一地的珍寶,另一人來到身邊問道:“殿下,您沒事吧?”男子見多數寶物被毀,臉色鐵青,目中似有火燒,甩手給了那名侍衛一巴掌,叫道:“混蛋!好端端的,它怎麼會倒!”

侍衛被摑翻在地,又立刻爬起,跪倒在地道:“微臣,微臣也不知曉...”男子又一腳踹在他肩頭,他登時又在地上滾了幾個跟頭,翻滾中他似乎看到梁上有什麼東西,凝目看去,大吃一驚,梁上竟貓著兩個戴著鬥笠的黑衣人,正待開口,男子飛起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使他生生咽了回去。男子似乎要發泄出所有怒火一般,麵目猙獰在他身上一頓猛踢,他受了重傷,說不出話,右手顫抖著緩緩指向屋頂。

白衫二人知道已被發現,互使眼色,飄身而下,白衫衝向那皇子,白袂則對付另一名侍衛,皇子看到腳下侍衛大睜著眼死命的盯著屋頂,並用手去指,意識到不對,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掌風襲到,立即抓起侍衛伸出的右手擋在自己身後。白衫一掌“穿雲裂石”恰中侍衛胸口,“噗”那侍衛噴出一大口鮮血,氣息登時萎靡下去,眼見出氣多進氣少活不了了,趁著空擋,男子早已轉身,看到胸口塌陷下去的侍衛,心中一凜。

白衫在梅花開的指導下,內力精進不少,以前威力不怎麼樣的浮雲掌第五式,如今用出,自是今非昔比,況且那侍衛之前已被紫衫男子打得半死不活,這才能一招致命。男子大喝一聲,伸開雙臂,向白衫抱去,白衫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招式,不知如何招架,隻好疾退而出。誰知男子如影隨形,仍是這一個姿勢,緊追著他,白衫被逼入一個牆角,他無處可逃,無奈之下,雙手合十,左右手分別向左右劃出,如同遊泳一般,然後雙手飛速畫圓,右掌淩空拍出,正是浮雲掌第六式--裁雲剪水。

預想的效果沒有出現,二皇子隻是衝勢稍減,便繼續向他抱來,距離太近,白衫沒有足夠空間施展浮雲掌,出於本能,快速往他臂下鑽去。男子詭異一笑,左臂如刀猛地向他後頸斬下,白衫感覺頭頂勢沉風利,暗叫不好,若是被擊到,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他就勢墜落,匍匐在地,男子抓住機會掀起左腳,正中白衫小腹。

白衫隻覺腹部如同被巨石砸中一般,箭射而出,一直撞破木門,摔在門前台階上,白衫嘴角掛著血痕,掙紮著站起身,卻又軟了下去,腹部陣陣陰寒之氣在經絡中四處亂竄,他覺得冷意由內而外地擴開,不一會,嘴唇烏紫,渾身發抖。

恰好白袂對付的侍衛隻是劍法了得,其他功夫平平無奇,而他之前為了收拾而將劍丟了開去,白袂占了優勢,掌風呼喝,打得侍衛毫無招架之功。可她在見到白衫受傷後,心神慌亂,出手雖急,卻毫無章法,兩人鬥得不相上下,更是不能在短時間內取勝。

男子見傷了刺客,哈哈一笑,搶出門外,掀掉白衫鬥笠,捏住他的臉憤恨道:“小王吸收月餘的陰氣,竟然浪費在你這賤種身上!說!誰派你來的?”

白衫臉上已經出現了一層寒霜,手足僵硬,五髒六腑皆被凍傷,他本以為被踢一腳沒什麼大不了,全沒料到看上去不怎麼樣的男子有著這般手段,詭異的內氣竟可以滲透到自己體內。他自知今日難逃一死,心想決不能讓袂兒落在此人手中,力竭聲嘶:“袂兒,快逃!”

白袂從未聽到過白衫如此慌張的聲音,叫道:“賊子,放了他!”如此一來,出掌慢了半拍,侍衛趁機拳頭上勾,欲攻對手下巴,白袂反應過來,急收螓首,拳鋒擦鼻險險而過,雖沒受傷,卻被他擊落了鬥篷。

紫衫男子在屋外聽到嬌潤女音,好奇向裏望去,恰好看到被擊落鬥篷的白袂,隻見她雪發飄舞,黛眉緊蹙,櫻口微張,身姿優美,當下如癡如傻地盯著她。他禦女無數,卻從未見過如此絕塵脫俗的女子,當下驚為天仙,憐惜之情頓起,喝道:“德順,不可傷她分毫!”

被他叫做德順的侍衛本就不是白袂的對手,聽到皇子的命令,更是畏首畏尾,這一來白袂立刻又占了上風,最後以一招“吞雲吐霧”擊在德順後背,他登時倒地不起。

男子才不去管奴才的死活,他早已心癢難耐,道:“美人,讓本宮來領教領教你的高招!”正欲上前,白衫死死地揪住他的小腿,聲音沙啞低沉地吼道:“走啊!快走……”

男子見甩腿甩不開他,抬起右手狠狠地摑在白衫臉上,白衫右臉腫起,吐出一口鮮血,鮮血中還帶著一顆牙齒,眼皮上翻,嘴中仍是含糊不清的喃道:“走!走啊!”

白袂見白衫如此慘狀,心疼得無法呼吸,淚如雨下,她隻想陪在他身邊,哪怕是死!但轉念一想:“衫哥這樣做,自是知道我難以對付他,怕我落其手中受其淩辱,我豈能讓他難以瞑目?”當下施展輕功躍上房頂向東而逃。

男子見到嘴的鴨子就要飛走,歇斯底裏地衝著站滿院子的衛兵吼道:“還不快給我追!”然後眼睛冒火地盯著白衫,仿佛要吞噬掉他一般。

白衫眼角餘光見到白袂逃走,釋然一笑,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男子見到白衫的笑容,更是怒由心生,一把搶過士兵的刀向他抓著自己右腿的雙手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