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玉皇大帝派楊二郎下凡收人(2 / 3)

“哈,你猜錯了。是他的連襟。你再猜,為甚他連襟伺候他?”李二嫂還是神秘地問。

有鳳說:“快不用賣關子了,到底是咋回事?”

李二嫂往有鳳跟前挪了挪,低聲道:“他連襟經常半夜三更給他家送米送麵,有時就住下了。那鬆老不在家,一來二去,他們姐夫小姨子就睡到一塊了。一天半夜,那鬆逮往了他們。他連襟騎上車子就跑,那鬆後頭緊追。快追到他村口時,不小心一下跌到一個坑洞裏,崴折了腿。他連襟聽到那鬆叫喊,又彎回身去看他。見他折了腿,回家去拉了輛小平車,連夜把他送回家。那家婆姨又連夜炒盤子、擺碟子,招待她姐夫。二人吃吃喝喝,眉來眼去,可把睡到炕上的那鬆氣壞了。可他又能咋地?第二天,還是他連襟把他送進醫院。這幾天就靠他連襟伺候他。你說這洋相不洋相?”

有鳳說:“那鬆是個活死人。要是咱,就是死下也不要他連襟伺候。”

“俺說怨那個狐狸精。看見自己姐夫是個小白臉,就死纏活纏,誰能受得了?”李二嫂笑著戳了有鳳一下,說:“你說呢?”

“讓俺說個屁?俺沒撕了她的臉就算她走運!”有鳳氣得紅了臉。

楠生插嘴向道:“茂喜和愛心著急不著急?誰管他們呢?”

“著急不著急,用你愁?你想管,你管去!”有鳳沒好氣地說。

楠生沒來由受了她媽的訓,就不開口了。

村裏人接二連三地死去。曙光的父親坐在炕沿上喝麵湯,突然一個跟頭,栽到地上,立馬就咽了氣。杜澤申的母親半夜裏去茅房,絆了一跤,就再也扶不起來。楠生的二姑夫睡在炕上兩天沒出門,趕人們喚時,已不知甚時候就沒了……村裏頂神的仙姑說,玉皇大帝派楊二郎下凡收人,不管老的、小的,點到誰,誰就得去……

這年,呂山縣合並到了晉川地區的晉水縣。兩縣城離的二十來裏地,又有公路相通,來返並不麻煩。敬禹所在的建築工程隊移到了晉水縣。晉水縣城東、西、南、北四條街,前三、兩年改成了馬路,唯有他們工程隊所在的半條東街還鋪著鵝卵石,人們叫“石頭頭街”。

楠生放了暑假,敬禹騎車帶他到了晉水。他們工程隊的駐地在石頭頭街盡東路北,靠玉皇橋的一個大院裏。院裏有好幾排房子,工人們在地上打通鋪睡。夥房裏有兩個做飯的,一個叫馬太良,就是原先拉敬禹到工程隊的老馬。另一個叫梁貴恥,家也在橋南大街。兩人都和楠生慣熟,一見他就摟抱住他,“二猴廝”地叫個不停。

當天晚上,等工人們都睡了,老馬把楠生叫到夥房,拿出一個大號的喝水洋瓷缸,裏頭是熱乎乎、油淋淋的炒粉條。老馬遞給楠生,讓他坐在一張破椅子上大口快吃。

楠生在記憶裏就沒有吃過這樣香香的炒粉條。他“滑溜、滑溜”很快把一缸東西全倒進肚裏。半夜裏,他覺得肚裏難受,硬憋到天亮,才跑到茅房大吐了一氣。吃早飯時,工人們一人一大碗稀飯、兩個大玉茭麵窩窩,三三兩兩地蹲在院裏吃。等工人們上工了,老馬把楠生喚到夥房,看到他沒精打采的樣子,問他咋了。楠生老實地說了肚裏不好受的話。老梁埋怨老馬道:“孩子餓了一年多,把肚子餓小了。你給他猛地一吃,還不撐壞肚子?得湯湯水水慢慢來。”

一陣,老梁做了半碗清湯麵,放了點蔥、蒜、生薑粉,滴了幾點香油,讓楠生乘熱吃。

楠生住了三、四天,老馬引他逛了大街,看了順城關的玄神樓,東大街關帝廟前的九龍壁、學巷街的文廟和城外西北郊的北壇塔。老馬說縣裏的紅旗電影院、人民醫院和百貨公司都是他們蓋的。要論他們的手藝,就是蓋那些古跡一類的建築,也不在話下。

楠生回家的時候,老馬把早已準備好的兩個大挎包,打叉背到楠生兩個肩膀上。楠生覺得很沉,但也沒有多問,坐到敬禹的車子上走了。

他們朝西北方,沿小道出了城,進了一個小村子。從村北口下了一道大立坡,是東西方向的一條大河。河上橫著一條木船,木船上懸著兩條粗鐵索,連著河的兩邊岸頭。等船上有了幾個過渡的人後,船主站在船頭,使勁拉著鐵索,船徐徐向前行著。到了河對岸,坐船的人每人掏兩角錢交了渡河費。船又拉著這邊要過河的人,向對岸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