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利疚

事有變古而行之,愈久必不廢者。如趙武靈王因用胡服,舍車而騎,秦始皇以隸易篆,武後詔「父在母朞,增為三年」之製。又有戾古而便時,為時所須而不可去者。如齊摘山煮海,漢之榷酤、六畜之租,唐之間架竹木之稅是也。若稽古執義而行,行之有所不安。如王莽之複井田,蘇綽之建五等,房琯之用車戰是也。蓋徇名則失實,放於利而忘義。《易》曰:「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六路租茶通商以來,蠲減外,歲計三十三萬八千六十八貫有畸。湖北獨當十萬二千三鈔本作五。百三十一貫有畸,而鄂一州所斂無慮三萬九千緡。諸邑之中,鹹寧又獨太重。嚐試訪之,其茶凡三名:一曰供軍稅茶,蓋江南李氏所取以助軍也;二曰酒茶,乃景德以前,因撲買縣酒,其課利計茶以納,後因敗欠,遂以其數敷出於民;三曰市茶,景德三年歲荒,官許額外貨茶以濟其艱食,所入既倍,而監場官因亦被賞,竟不複減。議者數乞均此無名之額以入諸邑,蓋非通論也。夫以一邑之患而欲困諸邑,尤無名矣。

湖北一路,唯安、複、漢陽三州軍無茶租,蓋民不種以資利耳。嚐按茶之起,謂之根稅茶,蓋以茶株均敷其多寡而已。今水田湖澤之地,無茶株而有茶稅矣。又茶園戶,坐享厚息以自豐。議者欲以所重均於所輕之邑,以所有均於所無之州。是大不知為政者也。

安州在唐,隸淮南;入本朝,屬荊湖北路,景佑間忽入京西。民間既禁海鹽而食解鹽,以輦販之遠,頗病淡食。方是時,西鄙用師,官科橐駝、黃牛,皆非山川所出,而俗所未嚐用者,於是人情厭苦不安。康定初,左丞範雍自延安謫守,乃會常入之課,以錢五萬緡歲輸京西漕司,複還安州於湖北,朝廷從之。民既德公,多立生祠。然歲課僅足以支費,而京西之輸是增賦也。已而,有司不勝其困。議者不燭本末,或欲乞為京西,以紓目前之急,此非體恤民情之論也。予向為京西漕屬,見架閣得割安州為京西元旨,止以京西缺財用為言。蓋出於一時苟簡之請,而聽之者亦未嚐圖久計。其歲輸錢率附漕舟,轉江入汴,然後至京西。又發運司計兵稍等費,凡受一萬五千緡,而京西所得才三萬五千耳。抑累歲未嚐得之。切嚐籌之,郡則王土也,人則王民也,何嚐有彼此之限。初以五萬緡是買路分爾,已為繆舉。為今計,莫若曠然蠲之,則京西無受虛利,而湖北當蒙實惠也。

古之圭田,取圭潔之義。今之職田豈其遺製耶?視職高下以限頃畝,著於令甲矣。然郡縣始因其所有之田而占射之,故多寡未必如令。今有職田處,多貽民患。歲有旱乾水溢,官病失其所入,往往不受民訴,縱或受之,災傷之十不過蠲其四五而已。予切以斂職田之租入於常平,會見州縣所得職田之數,以所有均於所無,以所多均於所少之處,估其中直,以常平之緡月隨俸以給。如此,庶幾養廉吏而息貪汙也。

安陸郡城枕溳水。惟州城基鈔本多城字。皆紫石,不為水所囓。自大安門外至所謂上下津,地悉無石。鈔本悉無石作廡右。每夏潦漲集,水道益東,民廬十淪五六矣。近歲水才溢岸,即行西濠。識者以謂久必自溳津門,由景陵門以去,為正河道矣。若自大安門外,白兆廨院以北石岸盡處為水約,以殺湍銳,庶幾保上下津居人,及免入城之患。張全公朝議與予洎士人、僧俗同列狀,以訴於州,乞置水約。州委安陸令。而守令皆暗遠圖,而憚於有為。第申漕司,乞差濠寨。漕司果以舊未嚐有此役為難,遂寢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