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獅虎,你罪惡滔天,還不束手就擒!”
兩人轉首向西望去,隻見血色殘陽裏一道人影飛速本來,初時還是豆大一點,稍片刻已有拳頭大小,再片刻已然能瞧清那人模樣。來人一身紅色差服,似是官府中人,軍靴馬甲,又與尋常衙役著裝不同,最怪異的是,那人臉上罩了一個鐵麵,將容貌藏在後頭。那人來得好快,隻覺腳不沾地,在草上一點便躍出數丈遠,竟是輕盈異常。那人最後一個燕子三抄水翻身落在那大漢三丈處,叉腰立定。
“狂獅虎,你罪惡滔天,還不認罪麼!”那人冷然而語,雙目似電,不怒自威。
“哼,不過殺了幾個人,犯了幾條命案,你至於這般較真,從山東追到河北,從河北追到山西,又從山西越長城繞道韃子地追到這關外,前後半年許行程近千裏,你他娘的怎麼總像隻蒼蠅一樣粘著我!”
“你惡貫滿盈,緝捕你歸案乃是我六扇門之職責!”那人回答鏗鏘有力,並不忌憚狂獅虎凶威。
原來狂獅虎在山東滅了震天鏢局滿門後終於驚動了六扇門,皇帝欽封的神捕“紅燕追影”破例親自出動,在山東險險逮著這個窮凶極惡之徒。狂獅虎吃了癟,迂回逃避,但無論逃到何處,那紅燕追影必定會在三日內尋至,便如影子般甩之不掉。狂獅虎進入蒙境後先在西邊幹下幾件案子,然後掉頭東行逃到了大明關外。
紅燕追影自然識破了他的伎倆,奈何在韃靼境內被一些事情纏住了手腳,這才走脫了狂獅虎。狂獅虎在關外收斂心性隱姓埋名,倒也過上一段安生日子。隻是日前他在火燒雲市集大敗毛老道、麻臉屠夫,又殺了富錦樓的老板王富海,這事鬧將開來傳得極快,神捕本在左近,聞得風聲,須臾趕至,狂獅虎還未快活片刻不得已又要亡命天涯了。
兩人一追一逃,沿白水向東行。狂獅虎知紅燕追影腳力驚人,輕功了得,路上連換兩匹駿馬仍是甩脫不得。這時馬斃人乏,又在曠野中無處遁逃,破罐子破摔,決意與那神捕做個了斷。
“我呸!老子再窮凶極惡,不過殺了幾個人而已,哪比得上你家大老板,龍顏一怒,金口一開便要株連九族、血流成河!到底我殺的人多,還是那皇帝老兒殺的人多!”
狂獅虎這番質問倒是讓神捕為之一愣,確有幾分道理。
“皇帝老兒以降,滿朝文武,又有哪個不是手染鮮血,為了升官進爵無所不用其極,出賣朋友、犧牲家人、陷害忠良!你要抓,為什麼不去抓那些人,為什麼不去厘定那顛倒汙濁的乾坤!”
紅燕追影麵對這番質問默然無語,臉覆鐵麵看不見表情,半晌低低歎道:“我隻不過一個小小的捕快,這國家大事、乾坤正逆,非是我能置喙,亦無力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