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顧嘉敏也來了脾氣。這幾年被人好好嬌養著,昔日裏閨中小女兒的脾氣反倒上來了。
顧嘉善也不繞彎子了,直言問:“你同周之卿是不是許久沒有敦倫過了?”
“善善!”
顧嘉猛地站起來,敏難以置信,自己高貴的還待嫁閨中的妹妹怎麼如今動不動就說這些?
她羞紅了臉,難得提起長姐做派訓斥道:“誰教你說的這些?是不是章家的小姐?”
想起章扶月在上京中不好的做派,她憂心忡忡,心中的羞赧被擔憂衝沒,隻覺得要想個法子讓她們二人分開才好。
“關扶月什麼事?”顧嘉善冷嗤。
她坐直身子,第一次帶了縣主的威嚴,沉聲道:“扶月是什麼人我比你們清楚,還望長姐不要人雲亦雲。”
見顧嘉敏被說的臉色鐵青,她也懶得周旋,腦海裏章扶月的循循勸導早就被她丟到深處去。直言不諱道:“周之卿在杏花胡同養了個外室。”
一語出,周圍變得安靜且沉默。
顧嘉善看著顧嘉敏在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愈發透明蒼白,扶住桌麵的手顫抖不止,瘦弱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
她冷硬的心忽然軟了下來,放鬆了語氣,想要起身扶一扶姐姐,卻被她一把推開。
“你、再說一次....”
許久,顧嘉敏帶著些許抽噎的嗓音在內室裏幽幽響起。
顧嘉善沒有說話,顧嘉敏卻像脫了力一般軟倒坐了下去。看著牆上周之卿畫的她與小兒春日嬉戲圖,想起今早出門前的柔情蜜意,感覺到胸口好像破了個洞。
“這事我親眼所見......”她掩去章扶月的存在,慢慢說了出來。
看著顧嘉敏如今神情,心中難免 不忍,她道:“你若是願意,我可以助你和離------”
話還沒說完,卻被顧嘉敏猛然搖頭拒絕。
顧嘉敏苦笑,唇色泛白:“善善,你不懂.....”
她不過庶出女兒,生母不受寵,早早亡故。與顧嘉善還有個縣主名頭跟太後垂憐相比,她不過就是一隻溺水的螻蟻,如今好不容易攀上岸,又怎麼會想著再回去那暗沉沉的地方去?
顧嘉敏猛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定,對顧嘉善扯出了一抹笑:“這件事我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
“你能怎麼處理?將人抬進來在府裏做個姨娘?”顧嘉善不解,眼看顧嘉敏神色微動,猜出了她的想法,毫不猶豫拒絕。
“有一個就會有第二個,遲早有一日愛意被磨平,那你是要靠著那微不足道的可憐的回憶度日?你想要平哥兒的童年也如 你一般?”
尖酸刻薄的話一段一段輸出,刺得顧嘉敏連連搖頭,手指忍不住抓著胸前衣襟,好像溺水的人在垂死求救。
顧嘉善吐了口氣,心中升起厭煩。要不是顧嘉敏也算是與自己親厚,她隻會冷眼看著她在這後院中凋零,而不是討人嫌的站在這裏。
“那我、能怎麼辦?”
屋裏響起幹澀低啞的嗓音,聲音低低的,宛如小獸哀鳴。
顧嘉敏捂著自己的臉,眼裏的淚水終於落下,淚水一點點浸濕手指:“我能怎麼辦?”
她問顧嘉善,也是在問自己:“我沒有高貴的出身,也沒有依仗,我能怎麼辦?”
她抖動著瘦弱的肩膀,終於忍不住放聲哭泣:“我也想狠狠扇他一巴掌,然後告訴他君若無情我便休、可是我做不到、他不是不愛我..他隻是、”
那些眼中的情意不是假的,他隻是沒能忍住男人的虐根性,一邊愛著自己的妻子,一邊受下半身擺布。在這個悲哀的時代裏,她能做什麼?
顧嘉善眼神複雜,走過去,輕輕將她摟緊自己懷中。像小時候一樣將頭靠在姐姐身上,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屋內猛然想起的爭執聲還有哭泣聲嚇得外麵心不在焉的攏翠猛然一抖,猶豫著想要衝進去看看。
卻被一旁逗弄狸花貓的章扶月笑吟吟拉住,問她:“攏翠,你看這貓咪是不是有三根胡須呀?”
攏翠心煩意亂,又不好直接離開,隻好胡亂點頭。
章扶月抱著懷中不住掙紮的狸花貓,聽著屋裏爆發的哭泣,麵上笑嘻嘻的,心裏卻忍不住罵了聲娘,暗罵顧嘉善,都說了要循循勸導,這怎麼還是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