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3 / 3)

舍不得放下緞帶蝴蝶結,荷沅把它套在手腕上,手動起來,蝴蝶結就跟著上下翩飛,荷沅都不知道看它好還是拆盒子包裝好。終於還是收起了心,拿一把小刀順著包裝紋路力求不損傷包裝紙地拆了起來,塑料紙容易拆,裏麵,是一隻大紅織錦四方盒子,什麼好東西?荷沅又是小心打開,嘩,怎麼都不能想到,盒子裏麵竟然是一隻碧瑩瑩的玉鐲。這還是荷沅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玉鐲真身,原來是那麼溫潤美麗,像一個遙遠的夢。

荷沅夢遊一般將玉鐲套到手腕上,另一隻手托著手腕,小心翼翼似是害怕它掉下來碎裂似地走出房門,兩隻眼睛除了看地麵看玉鐲,都沒空看別的。直走到院子中央,這才大叫一聲:“祖海,我喜歡,太喜歡了。”

祖海趴在矮圍牆頭笑嘻嘻地應了聲:“喊什麼喊,我就在你身邊。早知道你會喜歡這個,小時候你把冰挖一個洞都敢往手上套。過來給我看看,戴著好不好。”

荷沅聽話小碎步地移到圍牆邊,將手抬起來給祖海看。少女的手腕潔白細膩圓潤,在晚霞的暈染下對圍牆那邊少年是最大的殺傷。祖海突著眼睛看了半天,這才猛咳一聲,飛快地堅決地道:“荷沅,你戴鐲子真好看,等我再多賺一點錢,送你一隻金的。”

荷沅這才想到,這玩意兒一定很貴,“祖海,可是這東西太貴了,我不敢收。”又不舍得將手鐲褪下來還給祖海,想了想,這才期期艾艾地道:“祖海,你等我,我也送你一個東西,你要是不收,我也不敢收你的手鐲。”

祖海笑道:“荷沅你跟我客氣啥?你是我妹妹我才會送你,別人想要都沒有呢。你別……”可是哪裏叫得回荷沅,她早就精靈似地閃進了屋子,隨後隻聽裏麵一陣響動後,荷沅披頭散發地出來,將一隻顏色黑白相間,隱隱有寶光流動的小巧物事交到祖海手心裏。“祖海,這是青田石雕三腳蟾蜍小香座,我考證過了,據說它是保佑人發財的。你做生意戴這個剛剛好。就送給你了。”

祖海出門久了,好歹見過一點世麵,見手中的小香座形狀古樸,石質細潤若透,黑底上的白花正好做成蟾蜍突起的螺點,雕工與石質渾然一體。知道是件好東西,價值比他送出的玉鐲可能要高。不敢收,又怕荷沅不依,便圓滑地道:“剛剛聽青巒說你要中考,不如這樣吧,蟾蜍你還收著,等你考完,幫我好好打一條帶子將蟾蜍係起來,我掛在脖子上,免得這麼好的東西給我弄丟了。怎麼樣?”

荷沅覺得有理,答應下來。她沒想到的是,等她緊張地結束中考,祖海又離家出發,不過這回去的是市裏,他跟青巒說,他在市裏托人找了個鋪麵,專門做電器批發零售。蟾蜍終於沒有送出。荷沅見祖海難得回來一趟時也沒提起,以為祖海沒把她珍而重之送出去的小玩意兒當一回事,心裏生氣,便撂開了手,不再給他。他送的玉鐲也被她收進床底木箱子裏,賭氣地不理。

一年後,青巒考上市裏的那所全國重點大學。他稍一閑下來,便扯著荷沅的耳朵趕鴨子上架,逼她非常努力地讀書,尤其是暑假寒假。而青巒自己也忙,屠教授要求他自學教材外的資料,丟給他無數天書限時看完。好像祖海也很忙,他從單純批發零售轉為純批發,最後自己在村裏開了個小加工廠,加工一些簡單的開關之類電器。為此他找上荷沅的爸爸,要求梁爸爸給他加工製作小銅件的模具。這種模具因為講究小巧細致,精確靈活,所以很少有人做得出來。梁爸爸不負所托,不僅做得盡善盡美,還想法設法將傳統作法的三套模具改為兩套,或兩套改為一套,節省了加工工序,對於祖海來說,節約的就是人力,就是工資。現在祖海與梁爸爸談話的時候,純是大人之間的對話,連梁媽媽都插不上嘴,荷沅更是隻有旁觀的份了。自此荷沅對祖海有了敬畏,原來他再不是以前可以打打鬧鬧的小朋友了。梁家因此手頭寬裕起來。

被迫讀書的效果還是有一點的,荷沅考上了青巒的同一家大學。其實荷沅想考得越遠越好的,可是填報誌願的時候根本由不得她下手,青巒和童爸爸童媽媽一起來梁家共同商量了她的未來,根本容不得荷沅插嘴。於是,荷沅也進了青巒的生物係。

大一是多美好的歲月啊,荷沅每天羨慕地看著同寢室同學穿著花裙子出去參加係裏的歡迎新生晚會,或者參加同鄉歡迎晚會,而她卻得被青巒拘著愁眉苦臉地去圖書館夜自修。祖海偶然過來看一趟,竟然也說這樣好,免得小小荷沅在舞會上被油頭滑腦男孩子左擁右抱占了便宜。什麼話,怎麼說得那麼難聽,氣得荷沅當場摔了飯碗衝回寢室。等青巒和祖海吃完中飯央求大媽開恩放入時,荷沅已經拿了自己寢室與隔壁寢室同學的身份證去了上海。

她原先被迫失陷於圖書館的時候,讀書讀得無聊,經常會借尿遁出來閑逛,最常停留的是圖書館裏的閱報欄。從報紙上,她看到了一種被馬克思狠批的資本主義投機方式竟然現身於上海,那就是股票。荷沅激動地也想試試那時髦玩意兒,但是一直沒膽出手,因為那是要拿錢去玩的,而且那是投機啊,誰不知道投機的結果是小百姓家破人亡?可這個時候荷沅被祖海氣壞了,惡向膽邊生,什麼都顧不得了,從銀行將目前有點財大氣粗的爸爸給她的兩年學雜費全部提出來,共計五千元,全部買了廉價的大多數人不敢要的原始股。

結局是誰都知道的,一年後,傻傻地賭氣買了50手原始股的荷沅得到百倍回報。其實要不是第二年等著錢交學費,荷沅還不會想去看看股票漲勢,她純是掩耳盜鈴,買了股票後連報欄都不敢太接近,怕太早知道自己破產的消息。等知道了,並賣出手中所有股票後,她再次發傻:什麼?這麼容易就成了半百萬富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