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兒以後,張妍老師後麵的“老師”兩個字便與她無緣了。M學校絕不會再讓一個患有精神病的老師站上它的講台,她雖然沒有收到被解聘的通知,但課已被另一位教師代上,工作顯然是沒她的份兒了;而她,為情所傷之後,自顧尚且不暇,生活尚需要家人的照顧,實在沒有能力再做教學工作了。至於李聳峰,被張妍以男朋友身份拖油瓶到M學校的李聳峰,正沉浸在新一段的愛情之中。
這件事讓我感觸良多。
除對張妍的同情和對李聳峰的憤慨之外,還有慶幸的成分。
雖然劉一君和我分手了,受了打擊之後的我還算正常,沒有出現張妍那樣的悲劇。這得感謝我父母給了我一副抗打擊的性格和我後天的修煉。
也有埋怨。對繁重工作的埋怨,埋怨領導心太黑,讓一個實習生幹如此多的工作太不人道。
幾天前,校長特意找我談了話,主要是為了鼓勵我,說我能幹,能力比一般的大學畢業生強很多,足以擔當這麼繁重的工作,他看好我。校長還說,鑒於我的教學工作已經很繁重,給他打掃辦公室的事情就讓王玲全包了。
不料,校長一番勸慰和鼓勵的話卻激起了我的怒火,要不是他提,我還沒有想起給他打掃辦公室的事情。你是人,我也是人;我有一雙手,你也有一雙手,我憑什麼要給你打掃辦公室?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想再給你打掃了,還用著你假惺惺地使人情?
繼而我又想到工作—這領導的橡皮泥一樣的玩意兒:你讓我幹,我為什麼一定得幹?表麵上看,我雖然不能不幹,也不敢不幹,可是實際上,我為什麼非得踏踏實實地幹?如果我真是像以前那樣一絲不苟地工作,豈不正中了你的奸計?
有了逆反心理,有了對抗的想法,我心裏反而輕鬆了!
更有想法掙脫的念頭。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如果還安於現狀、還甘於“沉淪”、還“醉生夢死”,我成什麼了?行屍走肉?自甘墮落?還是慢性自殺?
唉,我承認,我的情緒是悲觀了些,或者說激烈了些,像個火藥庫一樣,一旦有一點火星,就難免爆炸。在這一點上,我似乎已經不再是一個女孩子,也不再是一個初踏工作崗位的大學生。但我覺得,我僅僅有這麼點兒反應,已經夠有涵養的了。
可是,要掙脫這樣的日子,談何容易?畢竟是我深愛的學校,且不說我個人尚有依戀之心,就算是我的父母那頭又怎麼能輕易地過去?
就在這樣的時候,王富安又給我打了電話。這個電話給我帶來的變化,接聽的時候我還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