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直接回答他,很防備地跟他保持距離。他長出了一口氣,坐在地上猛喘,很失望地說道:“怎麼讓它跑了呢!”發現我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又解釋道:“我最怕這玩意!”
我十分不解,便湊近問他:“幹你們這行的不是拜這個麼?你嚇成這樣。”
“萬物有靈,每人拜的東西不一樣……總之‘黃仙兒’就是克我!”又說:“咱趕緊走,不能呆了這塊兒!”
我指著井口,說別啊,還救人呢。他搖頭說道:“我在裏麵找的特別仔細,絕對沒有。其實要我說,文哥你別不痛快,那小丫頭不是都說了麼,那哥們……叫王猛是吧,沒準是夠嗆了。”
“我不是說麼,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在裏麵,找到他屍首了?”我說。
“嗐……”趙神通歎氣說道:“我要說了實話,又得挨擂——這個阱吧…”他猶猶豫豫地說道:“…是挺厲害的,屍體在裏麵,化得特別快。你想這阱弄上不到一年吧,新鮮死人扔裏麵,沒一年,就風幹朽爛了……”他說著說著,看出我臉色不好,就不說了。
原來我對他們這些個巫婆神漢,沒有什麼成見,覺得他們頂了天,也就是江湖騙子,求生存唄——比起貪官奸商,又算得了什麼呢——現在看來,唉,隻能說以前是小瞧了他們了。
“那就算是爛得快吧,他這在裏麵才多長時間?”我說。
“是啊……反正我確實是仔細找了。”趙神通說道,“你實在要是不信,你下去再找找。”
我蹲在阱口,心情複雜。是啊,按理說,我應該親自下去找找。可是……唉,王八蛋不害怕。再說,剛才仙女顯靈——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差不多吧——她不也說讓我趕緊逃麼。
我又盯著趙神通看,心想:這小子到底值不值得信任?為了別人的死活,他能毫無保留麼?想到這我心裏苦笑:難道我就能為了別人的死活豁命麼?去他媽的吧,骨子裏都他媽是一個操性!
也許隻有像王猛這種人——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女神仙——才願意舍己救人。
我撿起那塊破布,仔細端詳:沒錯,是王猛那件破碎的上衣,滿是血跡。王猛呀王猛,誰想到你落了這麼個屍骨無存的結果。行了,這件破衣服我就收著吧,到時候給你弄個“衣冠塚”,也算對得起你了。
想到這,我把血衣擰巴擰巴係在腰間,指著陷阱,對趙神通說:“那這個東西,你給解決了吧。”
趙神通拍了拍手,歎道:“所以剛才讓你抓住那黃鼠狼麼!”他解釋道:“破這‘長蟲阱’,就是找準方位,起個對衝的局。要是有那死黃鼠狼子,效果就加倍了!”
他說的這些亂七八糟,我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隻是問道:“你算準了有黃鼠狼出現啊!早先你也沒說啊——你就說現在怎麼辦吧。”
“是啊,沒有也可以,就是效果差點唄…”他悻悻答道:“…走吧,往那邊走。”他指了指西南方向。
一邊走著,他一邊還念叨:其實這村裏的人差不多都死絕了,整不整還能咋地……
我瞪眼珠子罵了他兩句,他不敢吱聲了。
唉,隻要不賠命,還是做點積德事兒吧。王猛要是沒死,也會這麼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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