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一手專治一種叫做黃病的絕招兒,選用藥和炮製藥的方法很是稀奇。黃病類似於今天我們所說的黃疸病。
有一回,曹雪芹去海澱探望一位朋友。那時的北京海澱還真有個“海”呢,幾個湖泊相連通,岸上稻花飄香,澱裏芙蓉出水,白帆點點,漁歌陣陣,好似江南水鄉的風光。
他沿著湖岸的柳蔭走來,忽然發現前邊不遠的地方,有一位麵帶病容的瘦弱書生在澱邊徘徊,好像有什麼沉重的心思,搖著頭唉聲歎氣。
他心中一動,剛要走過去,隻聽“撲通”一聲,那青年書生已經跳進了澱子裏。不好,顯然那人是自尋短見。
曹雪芹早年在江南居住時喜歡遊泳,水性不錯。見此情景,他顧不得脫去衣服,一個猛子紮下去,一會兒工夫就把落水的青年人救上了岸。他為青年人空了空肚子裏的水,那青年書生漸漸地睜開了眼睛,蘇醒過來。
待青年人完全恢複了神誌後,曹雪芹問了他的身世,問他為什麼年輕輕的要跳水尋死。原來,這個青年書生叫柳湘蓮,父親早喪,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母親千難萬難供他念書,好不容易考上了個生員,撥來甕山當差,不料想染上了黃病,以致瘦弱無力,連生活也難自理了。無錢醫治,又怕別人嫌棄他這病傳染,思前想後,覺得活在人世上已經不中用了,因此,產生了投水尋死的念頭。
曹雪芹聽罷,忙安慰年輕人說,“你年紀輕輕,日後的道路還長著呢!黃病並不是絕症,你信得過我,我給你治治看,可以治得好的。再說,你死了圖清靜,你年邁的老母靠誰養活呢?”
聽曹雪芹這麼一說,年輕人甚是感動,忙“撲通”一聲跪下說道:“尋死這條路,我也是萬般無奈啊!大叔,隻要您能治好我的病,今世報不了您的大恩,來生變牛變馬,也要報您的大德!”
就這樣,柳湘蓮每天遵約來找曹雪芹討藥、服藥,一天一劑。不覺半個月過去了,湘蓮瘦弱的身子漸漸有了恢複,臉上的黃也明顯退了去。你道曹雪芹給這個青年服的是什麼神藥?原來是從澱裏捉來的活泥鰍。黃病多因肝火所致,這泥鰍性涼,活活吞下去正起著平肝降火的作用。
連服一個月後,柳湘蓮像是換了一個人,滿麵紅光,身子骨兒結實多了。從此,他跟曹雪芹成了莫逆的忘年交。柳湘蓮也喜歡唱昆曲,扮相又好,跟曹雪芹談得來很投合。據說,這年輕人後來被曹雪芹寫進了《紅樓夢》裏,就是那個倜儻風流,讓尤三姐為之傾倒的柳相公,他也叫柳湘蓮。
曹雪芹自製過一種“定黃靈”,治黃疸病挺見效。四鄉的窮苦百姓,凡是來向他求醫求藥的,他都熱情接待,悉心調治。他的“定黃靈”不知救活過多少窮人的命。大家敬服他的醫術,更敬佩他的為人,所以至今在西山一帶,還流傳著許多他遠富近貧、治病救人的美好傳說。
曹雪芹由一位貴族闊公子變成一個“舉家食粥”的平民百姓,這中間他是吃盡了人間辛酸的。他堅守“威武不屈”、“貧賤不移”的正直讀書人的信條,對於吃糠咽菜的困苦生活,他甘之若飴。他深深體會到,“清貧”二字不是恥辱,對於能夠自守的讀書人來說,毋寧是一種褒獎。
曹雪芹這人樂觀、放達,為人耿直,什麼苦都能吃得。他又見多識廣,心靈手巧,總愛琢磨個事兒。他發明製作的“度荒糕”,就挺有個說頭。
那時節農民種莊稼,全靠風調雨順才會有收成。可是,天時總也不好,不是澇了,就是旱了。有時永定河水泛濫,還鬧水災。
年年鬧災,簡直把農民害苦了,為了度災荒,家家都願多種一些產量高的地瓜、山芋之類。可這些東西秋間收成下來,保存不善就會爛掉。要是爛掉了,不僅一冬沒有吃的,明年春天非鬧大春荒不可。
曹雪芹吃過荒年難挨的苦頭,他就琢磨著能不能想個法子,把秋天新收下來的地瓜、山芋經過加工,妥善儲存起來一些。
他在南方見過點心鋪做檳榔糕,當然,那用料是很考究的,紅棗、栗子、芝麻、黑糖、南糖,加上糯米熬在一起,噴香噴香,晾幹了能長期保存。
那麼,把地瓜、山芋一起熬熬,有糧食加進些糧食,晾幹了不也甜絲絲可以久存久放了嗎?他自家先做了實驗,很是成功,就把這種加工方法傳授給窮民百姓,從此,家家也都做起地瓜糕來。把這種糕做成方磚形狀,平時砌在牆裏,既不招蟲咬,又不占地方,隔年食用,還跟新做的一樣。曹雪芹給它起了個好聽的名兒叫“度荒糕”。
果不其然,就在曹雪芹教鄉民做糕的第二年,遇上大旱,由於家家儲存有度荒糕,吃時用熱水一泡,稠糊糊的,像糖粥一樣,老百姓仗著它度了饑荒,才算沒有餓死人。大家從心裏感激曹雪芹,為了紀念他,便把那方形度荒糕叫做曹糕。
這些美好的傳說,從一個側麵反映了曹雪芹偉大的人本思想,也反映了人民對這位偉大作家的崇敬與懷念。在一年的除夕,有人贈給他這樣一副對聯:
遠富近貧,以禮相交天下少
疏親慢友,因財而散世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