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街道有點涼，今年的秋來地早，人們還沒來得及加上幾件衣服，透骨的風已經吹來了。
小個子女生拎著兩大包東西，晃悠地走在路上，很明顯，她對這兩包東西有點束手無策。
她放下兩個巨型的塑膠袋，靠在牆根喘氣，天雖涼，她的頭上卻有一層細細的汗珠。她的手還在額頭上，眼角的餘光卻瞄到了左下角的一對眼珠，她很快被吸引，放下手，欠了欠身體，朝左邊的小巷看去。
那雙眼睛的主人如何她並不關心，但那雙眼睛倒是真的讓她很有興趣。
黑白分明，有強烈的愛和恨，獸性的光芒正從那漆黑的瞳孔深處放射出來，本來已經夠好看的眼睛在他那最自然的表現下更加光彩奪目。那一刻，小個子女生決定給他，他所需要的。
她結開袋子，扔了一根長棍子的麵包過去，然後又掏出了一聽啤酒，扔給他。
此時她沒有貿然地靠近他，因為那個時候她最喜歡看的電視節目就是動物世界，那裏麵的猛獸捕食的時候就是這個眼神，一但進入了它的範圍裏，那隻有死路一條，當然她雖然不是很聰明的女孩子，但是生命可貴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還要嗎？”
她蹲在地上，小碎花的布裙子拖在地上，頭上的發辨有點淩亂。
她故意將兩個袋子往身邊拖，自己卻倒退了兩步，她早已計算好了，除非他衝過來，否則他拿不到他要的東西。
果然，他伸了伸手，夠不到。她嗬嗬一笑，狡猾地像捕獵的人。
“給我吃的。”
他終於開口，她瞪了他幾眼，伸手進袋子裏，拿出一大根香腸再次朝他扔了過去。
就這樣一來一去，小個子像給小狗喂食一樣，把袋子裏的東西去了一大半。
他打了個飽嗝，坐了一會兒，眼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她並不打算離開，隻是蹲在那裏，發辮被風一吹，更亂了。
兩人這樣靜靜觀望著對方。
他忽然衝了上來雙手掐住她幼嫩的脖子，他的身體因為激動而急速地抖動著。
“你不要以為給了我吃的就可以像對待畜生一樣對待我。”
小個子的臉變成了紫醬色，但她卻意外地笑了起來，艱難地從喉嚨裏發出聲音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如果真的殺了我，你就真是畜生了。”
他楞了楞，手上的勁卻慢慢鬆了下來。
小個子舒了口氣，劇烈地咳了兩聲，她伸手把剩餘的東西遞給他，“你真聰明，已經學會了忍辱負重，然後報酬血恨了。”
他冷冷地看著這個言行和年齡不相符合的小姑娘，並沒有去接那袋食物。
“吃吧，反正你已經吃了一半了，我回去還是會被他發現的，我還是要吃一頓揍，索性讓你吃光了，倒也不冤枉我這頓板子。”
他是餓了幾天了，現在就算讓他吃頭牛他都能吃下去，於是他野蠻地拉過袋子又埋頭苦吃起來，隻是停頓之間，抬頭問她，“誰打你？”
“我爸爸。”
“那你還把東西給我吃？？”
他倒是沒什麼內疚感，隻是有點奇怪，感覺到什麼陰謀，但現在他也顧不得這些，不餓死才是關鍵的。
“因為我想你幫我。”
“幫你？”果然，她還是有陰謀的。
“對，我想你幫我殺個人。當然我不會叫你一個人去幹的，我想請你幫我，我一個人力氣太小，做不了；你是男生，力氣應該大一些。”
他埋頭在食物裏，盡量不讓她看出他的震動，殺人，他雖然窮困潦倒，但這種事，他倒是從來沒想過的。
“殺誰？”
“我爸爸。”
他嘴裏的東西都噴了出來，瞪大了眼睛盯著她，“你要殺……”
“我爸爸！”小個子點頭確認。
他看了她一會兒，腦子急速地旋轉著，“他經常打你嗎？”
“不是。隻不過是討厭他了。”
“…….”
她嗬嗬一笑，站了起來，伸手向他，“走，我帶你回去，我爸爸應該還沒回來。”
她的父親果真沒回來，簡陋的一居室裏放著床和電視，淩亂地一塌糊塗，雜誌酒瓶，吃過的泡麵盒子拖在地上已經看不出原來顏色的床單。
她將那隻不知道有多大歲數的沙發理了理，拉他坐下，“沒關係，他要到中午才會從賭場出來。”
他四下環顧了一周之後才想起，自己怎麼就這樣跟了她進來了，真是被鬼附了身了，她說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小個子對他憨笑，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搬出一把梯子，放到了客廳中心，爬了上去，伸手在天花板上敲了敲，一塊天花板就掉了下來，露出了個大洞。
“等下他回來，你就躲在這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