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頭,奇怪,怎麼有這樣的感覺。
女孩子站在樓梯上,雙手插腰,猛吸了一口氣,大喊一聲,“秦森!有客人!”
樓上有關門的聲音,我轉頭朝樓上看,目光卻不知覺間被站著的女生吸引,看不出,她一副沒吃飽的樣子,聲音倒是很大。
她朝我嘻嘻一笑,坐到了一邊的玻璃桌上,趴在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上那一枝生機勃勃的波斯菊。
很沉穩的腳步聲把我的目光從她身上引開。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頎長的身材,白到刺眼的大褂,金絲邊的眼鏡,幽深的眼睛,利落的短發,整個人優雅而幹淨。他的容貌不輸任何一個眩目的男人,不!他做心理醫生太可惜了,最適合他的職業是演員,一個讓千萬女人著迷的演員。
冷!從我的雙腿推上來,像一陣巨浪,席卷了我的整個身體,等我反應過來,我已經一身的雞皮疙瘩。我看了看這座巨大的宅子,怪不得會這麼冷。這古怪的氣息讓我不舒服.
“阿上,怎麼不幫客人泡茶?”
“我忘記了!”
她沒有回頭,依然是盯著波斯菊看,臉上連一點細微的表情都沒有。
“真對不起,她就是這個樣子。”
他抱歉地笑,一個完美的好好先生。然後他坐下,很好笑的是,依然沒有為我泡茶。
奇怪的人。
他慢慢地鋪開卷宗,白白的紙上,隻有我的名字。
“丁先生隻是向我簡單介紹了一下你的情況,我隻是希望你能配合我。然後我們…..”
配合,怎麼配合,向他痛說我的悲慘史,每天被自己的繼父變相□□?我為什麼要向一個陌生人說我的過去?
“事實上有很多事並不需要心理醫生,原本自己的事情就該自己解決,不是嗎?”他藏在眼鏡後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新月,笑意正濃。
“焦慮,害怕,無盡的……”
他的眼睛很刺眼,我的心顫抖了起來,他的眼睛好象紮進了我的心裏,我不自覺地將身體縮了縮。
“好了!不要自以為是,我最討厭這樣的男人。”我揮動著手阻止他再說下去。
他自以為很了解我是嗎?他算什麼,一個養尊處優的男人,高的學位高的地位高的收入,連別人看他的眼光都要比看一般人高。他有什麼資格來治療心靈受瘡的我,他痛苦過嗎?沒有經曆過痛苦又有什麼資格來治療我?
“對不起!”他頓了頓,臉上的笑意依舊,“看來今天選的日子並不好,那麼我們改天吧。”
他對著我客氣地笑笑,眼神在桌邊的女孩子身上一瞟。
“阿上,不要再盯著花看了,你再看它還是會死。”
“要你管!”
“總有一天我會把你的花瓶砸了。”
他皺著眉對著女生吼了一聲,我忽然看到了他眉宇間的肅殺,那一瞬間他不像是個醫生。
然後他瀟灑地甩甩衣袖,朝樓上走了去。不帶一點遲疑。
女孩子很不情願的將目光從花上移開,撅著嘴,似乎很不滿,“你要喝什麼?”
“我要走!”
她忽然將瓶中的波斯菊拔了出來,然後把瓶子遞給我,“喝吧,很補的,這是它的生命。”
我對她的眼睛產生了興趣,那不像活人該擁有的,而更像是……一個魂,一個無家的魂。
好象是什麼紮到了我的心裏,我開始害怕和顫抖,劇烈的不安。她的眼睛有我的倒影,慘白的臉,無情的臉,我是我,我是她,她是我,她是她?還是……
腦子很混亂,我的眼睛停駐在她的眼睛裏移不開,好象粘住了一般。
“你喝不喝?”
她用手推我的臉,“喝嗎?這和血一樣補!你嚐過血的味道嗎?那很甜,很腥,一般人不容易習慣。可是喝多了就有副作用,比如泛酸,惡心。啊!我知道了,和懷孕的狀況差不多。”
她很認真地說著,看不出一點惡作劇地味道,這更叫人恐懼,我想我一直都是用很嚴肅的態度去殺人的。隻是她到底在說什麼?她想說什麼?我隻覺得自己在聽外星人講話。
“回去好好洗洗,你身上太腥了。”
媽的,我用了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真是遇到了一個瘋子。
天還早,是在這裏等阿朗還是一個人先逛回去?
一抹身影從我的眼前晃了過去,像幽靈像遊魂。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我放輕腳步,放低身形,跟了上去,我的獵物上鉤了,真幸運在這裏遇到了他。
有個聲音在我耳邊回響,一遍又一遍重複像一個魔咒侵蝕著我的心,擊打著我的心靈,它加速著我血液的流動,它彙成了一條河一條奔湧的河,呼嘯著向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