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訴我賭場是離江湖最近的地方。於是我決定去賭場做兼職。
這個朝代的事物都是很明快的,比如一個叫四海姑娘的地方,那是妓院,我工作的賭場在四海姑娘的對麵,叫五湖兄弟。首都最糜爛的街便是這條了,街口立了個牌坊,‘歡樂穀’仨字金光閃閃。為了工作需要,我駐紮在歡樂穀一家不知名小客棧。每天我會騎著草泥馬,不消片刻便到了五十米外的五湖兄弟。起初我對草泥馬的速度很是不屑,不過也便是隻有它能讓我在短短的五十米的路程中足足瀟灑一炷香的時間。
我華麗地翻身下馬,拴好小草,走進五湖兄弟。離門口一步之遙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奇怪的哼哼聲,我環顧四周,發現是小草的聲音。小草總是對風吹草動異常敏感,我走到小草跟前,小草用唯恐天下不亂的眼神告訴我,有殺氣,我將耳朵貼在地麵上好讓自己清晰地洞察方圓十裏內的風吹草動,小草踹了我一腳,然後指了指東邊,我一抬頭,一隊人馬披星戴月地朝我和小草奔來。我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這對人和馬從我們麵前飛馳而過,我和小草歎了口氣,虛驚一場。我和小草別過,走進五湖四海。
歡樂穀有一幅聯,懷抱四海姑娘,廣交五湖兄弟,橫批(銀)(淫)(贏)來和諧。我個人覺得做人必須要有先有後,比如要先去四海姑娘找一個姑娘,然後再上五湖兄弟,這時你就可以放開手去堵了,輸光了你還有個姑娘。雖然我這麼想,可是我連喊一個姑娘的銀子也是沒有的。
我見很多人出了又進,進了又出,久而久之也認識了不少人。所謂的江湖就是要認識一萬多個人,然後讓一萬多個人也認識你。一次偶然的機遇讓我成為五湖兄弟的風雲人物。
那是六月中旬的某個下午,知了在枝頭不住得喊叫,我坐在賭桌的一角,這是我第一次下注,賭的是大小。
我說:“買小。”我押了十兩銀子。然後莊家華麗地開出二十四點,總共四顆篩子,最大的是六點。
我說:“買大。”我押了二十兩銀子。然後莊家華麗地開出四點,我淚流滿麵。
我再次下注的時候,知了停止了鳴唱,眾人屏住了呼吸,仿佛要驗證這曆史性的一刻。
一炷香之後我身無分文,成就了逢賭必輸的神話,我的風頭一時無二,成為眾人追捧的財神,隻要我買大,就逢小,買小就逢大。我覺得不能再輸下去了,否則賭場便要關門了。
輸錢有很多理由
有人說:“我是不小心輸錢。”
還有人說:“我是運氣不好輸錢。”
我說:“我是各種理由輸錢。”
雖說錢財乃身外之物,可我還是整天以淚洗麵。好在賭場供應每天飲食,否則一代風華絕代瀟灑倜儻的殺手他媽便要餓死街頭了。好在還有人告訴我瀟灑和錢成反比,我於是肆無忌憚地貧困起來。生活繼續平靜著,直到突然有一天賭場來了一個長得像唱戲的說書的,手中還裝模作樣地拿了本書。賭場內氣氛頓時詭異起來,空氣中彌漫著一望無際的肅殺之氣。
我說:“唱戲的,我們這是賭場,你要唱去對麵唱去。”
說書的說:“我是說書的,請問這裏可是五湖兄弟?”
我說:“是,唱戲的你來這裏賭錢還是唱戲?”
說書的說:“我是說書的,來這裏找人。”
我說:“找誰。”
說書的說:“找他媽。”
再未確定來者身份之前,我不願節外生枝,道:“我還找你大爺呢。”
說書的說:“你一定是他媽。”說著掏出殺手牌在我眼前一晃,速度很快,來勢很凶猛,以至於我沒有看清他的級別。
我是一個習慣刨根問底的人,於是將說書的連人帶書攆了出去。
我帶他回到了住處。
他顯然對我的情況了如指掌,我開門見山。
我說:“你是誰?”
他說:“我是大爺。”於是我開始叫他大爺
我說:“找我做什麼?”
大爺說:“有一筆買賣。”
我說:“先不談買賣,買賣太俗,我是殺手。”於是我讓小二上了兩斤白酒一斤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