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一輩子都不好意思再喊不出那一聲阿小了。
……
從山道上跌落下來的一瞬間蕭南燭便暈了過去,他從前從沒有這樣狼狽的時候,所以一瞬間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銅錘山本身坡度就大,他掉下去的時候也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準備,然而沒等他察覺到絲毫的痛楚,他倒是又一次夢到了來C省之前的那個有些奇怪的夢。
同樣是黑龍乘一個玄色衣袍男子飛天的畫麵,隻不過這一次,那個看不清麵目的男人最終從天宮中墜落,他的萬千族人埋葬他的屍骨並為他哭靈的景象也一並出現了,蕭南燭在夢境中,遠遠的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一時間倒是也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的情緒,可緊接著他卻是看到了一些他意想不到的畫麵,而這些畫麵也似乎給蕭南燭帶來了一些關於這銅錘山存在的另一番解釋。
……
“曆師……曆師……”
耳邊一連聲的呼喚讓昏迷中的蕭南燭逐漸轉醒,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痛的厲害他也沒忍住小聲的抽了口氣,待發現自己此刻正被有個人背在背上的時候蕭南燭明顯有著片刻的茫然,而緊接著他側歪在身前那人背上的腦袋就瞥見了一抹熟悉的豔色。
“除夕,我沉不沉啊……”
皺著眉這般斷斷續續地問了一句,背著他行走在山路上的除夕發現蕭南燭醒了忙停下了腳步,他的臉色並不太好,看上去應該是之前為了硬是闖出那紙符時又和夕爭鬥一番受了不輕的傷,而見蕭南燭這般重傷之下無法開口的樣子,除夕慘白著臉色眉頭不自覺的揪了起來,聲音裏都帶著些焦急起來。
“曆師,你別言語了。”
這般說著,除夕通紅的眼梢已經出賣了他真實的情緒,他生平見過無數凡人的生死,自然是知道他們的生命是多麼的脆弱,他頭一次痛恨是自己的無用才讓蕭南燭一次次的為自己的事而四處奔命,而一看他這淒慘衰敗的表情,立馬就猜到除夕真是想法的蕭南燭也在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後,接著輕輕地摸了摸他的眼梢。
“別多心,我自己樂意。”
說完這話兩人之間一時有些無言,蕭南燭想著自己應該是臨掉下來被除夕給抱著了所以才僥幸沒能死成,隻不過山半腰上的那些學生們也不知道有事沒事。
不過也虧了除夕和阿年兩個一起出現才滅了那群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窮奇,現在沒看到阿年,那應該還是和那群學生在一塊的,這般想著,蕭南燭便想同除夕再說些別的,可是還沒等他開口,他卻忽然感覺到他們倆不遠處傳來一聲不輕不重的咳嗽聲,接著一道手電筒的燈光便打在了他們臉上。
“那個,這位剛醒的朋友,我這還在這兒呢,你也多少看我一眼啊……”
這聲音乍一聽有些陌生,蕭南燭明顯一愣接著眯起眼睛順著那微弱的光線看了過去,待看清那是個帶著副眼鏡,頭發稍有稀,穿著身破破爛爛的牛仔外套的中年男人後,蕭南燭半響卻是神色一變忍不住提高聲音道,
“操,你不會就是楊才明吧?”
“誒,你認識我?”
楊才明看上去明顯對蕭南燭很陌生,見他這幅激動的樣子還有些茫然,蕭南燭見他這個二五模樣心裏也挺著急,畢竟除夕能不能恢複的關鍵可能就在楊才明身上的這幅拓印的除夕滅魔圖上了,他也沒辦法不急,除夕見狀倒是趕緊扶著一瘸一拐的蕭南燭到了那老楊的麵前,而灰頭土臉的蕭南燭在上下打量了一圈這大難不死的古文字專家後也無奈地開口道,
“我蕭南燭啊!之前不一直和你聯係著的嗎!就為了之前那事,我都給追這兒來了!怎麼回事啊這是!你其他同伴呢?”
一聽這話楊才明也趕緊做恍然大悟狀,不過聽蕭南燭提到自己的那些同伴他還是神色一暗接著強顏歡笑地扯扯嘴角道,
“都出事了,就剩我一個了。”
一聽這話蕭南燭也有片刻的停頓,不過很快這老楊倒是自顧自地轉開話題,主動聊到了自己一個人走山道上就被掉下來的除夕和蕭南燭嚇一跳的事,他的言辭間似乎並不知曉自己已經在山裏失蹤了快三個月的事,而對於蕭南燭追問自己有關那張除夕滅魔圖拓印的事,老楊愣了愣才有些為難地開口道,
“毀了,全毀了,我們一進山就遇上了那群翅膀上帶著火的鳥,別說是身上帶著的東西了,就連命都全部搭在裏麵了……”
一聽這話,蕭南燭的表情一瞬間空白了,神色陰鬱的除夕略有些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卻隻見蕭南燭皺緊著眉頭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那老楊見蕭南燭這幅明顯不太對勁的樣子一時間也有些尷尬,所以他趕忙開口道,
“這事是我做的不對,我給你道歉,你的東西應該給你保管好的,但當時真心是保命都來不及了……不過事到如今,咱們都困在這兒了,我也不瞞你了,我當初會上來,其實也不是光為了找什麼華夏遺族的文字,而是我在我另一位朋友的口中聽到了另一個不一樣的說法,這
銅錘山其實是……”
“傳說中軒轅氏的葬身之處。”
沒等老楊說完,蕭南燭就自己主動把接下來的話給接了上去,老楊聞言錯愕地看著他,蕭南燭卻是有些筋疲力盡地歎了口氣,事到如今,他依舊不想放棄任何能救除夕的機會,但眼下唯一的方法已經沒了,那麼也隻能拚死試試看其他方法了,隻是剛剛湊近和這個自稱是楊才明的人的一番交談也已經足夠讓蕭南燭看出他的問題所在了,所以當下蕭南燭隻退後了一步,接著用手臂下意識地護住除夕才聲音冰冷地開口道,
“都說到這地步了,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朋友,你究竟是誰?冒充楊才明想幹什麼?”
一聽這話,麵前這一直維持著一個狼狽萎靡形象的男人表情明顯凝固住了,見蕭南燭冷漠而又防備的眼神,這個人的表情也開始漸漸變化,他臉上那些豐富多變的表情慢慢消失,轉而變成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肅然沉默,而半響這個看上去外表依舊很普通的男人聲音平淡開口道,
“蕭南燭,我其實已經在這裏等你很久了。”
一聽這話蕭南燭明顯都有些莫名其妙,交談間周圍的山石間已經開始有些奇怪的扭曲變化,仿佛周圍的所有景物都似水墨畫一般被清水衝淡,除夕見狀神色一沉,紅色的衣袖施展開,當場便想斬開這些奇異的山石將蕭南燭送出去,可是這個奇怪的出現在這兒的男人卻隻是揮手強行製止住除夕的動作,接著神情有些複雜難言地也看了眼除夕道,
“他現在就在你的軀殼裏對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除夕明顯感覺到心口一窒,原本被他打的此刻正暫時消停一會兒的夕在他的心底不斷地發出異樣而惡心的呼吸聲,連除夕都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個瘋子的異常,而蕭南燭的注意力明顯還在剛剛這個男人說的那句奇怪的話上,所以他忍不住開口又問了一句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從你出生那一刻,我便見過你,是我幫了你母親讓她安全的在山中生下了你,也出手救活你的命,隻是我需要你為我去尋找我丟失的三件東西,所以你會出現在蕭茹華的家附近並被他收養,而在你成年之後也總會有那麼多不尋常的經曆……”
男人這般說著,原本平庸的麵容上漸漸的開始煥發出一些不一樣的神采來,周圍的鳥獸蟲息的聲音一瞬間又停止了,銅錘山的時間再次停止了,蕭南燭一時間有些不願開口說話,畢竟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的身世居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得知,連帶著之前的那麼多奇遇都有了解釋,而這個神秘的男人也在望了眼麵前這兩個緊靠在一起的男子後若有所思地道,
“他犯了錯,你為什麼不處罰他呢?你是曆師,理所應當該為所有人著想啊?難道個人的私情比不上其他人的性命嗎,蕭南燭?”
男人的問題聽上去有些莫名其妙,蕭南燭聞言不悅地皺起眉頭似乎很不想在除夕麵前談到這種問題,然而除夕的表情看上去確實有些不對,畢竟十二的死在他心裏也一直是怪在自己身上的,而見狀,蕭南燭隻安撫地握住除夕掩在衣袖裏的冰涼手掌,接著一字一句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