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旅程難得糊塗(1 / 3)

霍從雲笑道:“這因愚兄改扮老蒼頭,二師弟和三師妹就扮成同胞兄妹,到揚州來玩的,這樣就可以到上走動了。”說著,已從身邊取出一個銅盆,打了開來,開始在自己臉上易起容來。

柳飛燕道:“易了容,咱們就可以到仙女廟進香去。”

話聲甫落,隻聽耳邊響起一個蒼老聲音“咄”了一聲道:“到仙女廟去進香,還不如買三斤黃酒,一隻白雞來孝敬我土地公的好。哦!對了,你不是要找丁公子麼?我土地公指點你一條明路,休師哥會易容對不?那就叫他替你扮成一個俊俏的少年公子,最好佩上寶劍,明天中午到杏花樓去喝上幾杯,包管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不過事情應驗了,可不能忘記我土地公。”

聲音雖細,但每一句話,都說得清清楚楚,曆曆在耳!

柳飛燕叫道:“大師哥,土地公又在和我說話了!”

霍從雲道:“這回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柳飛燕道:“土地公和我說了許多話,他要我改扮少年公子。”她把方才土地公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了一遍。

霍從雲聽了三師妹的話,心中已經有數這那是什麼土地公?明明是有高人暗中指點他站起身,舉步走上大殿,凝目看去,神龕中果然隻有一尊土地公還算完好,土地婆婆已經倒塌,隻剩了半個泥坯,此外根本沒地方可以隱得住人再抬目望去,上麵雖有一道橫梁,但也隱不住人。他朝上首拱拱手道:“不知是那一位前輩高人,在暗中指點小師妹,能否請現身一見?”

柳飛燕耳邊又響起那蒼老聲音說道:“嘻嘻,你大師哥明明看到我坐在神龕裏,我明明就是土地公,他還說什麼前輩高人?現身一見?難道他沒看見我?你不妨告訴他,心誠則靈,我是因為這裏常年沒有香火,所以顯點神通給你們瞧瞧,隻要有黃酒、白雞,我就會有求必應。”

柳飛燕相信是土地公和自己說話了,這就笑道:“大師哥,土地公在笑你呢,明明看到土地公了,還說什麼請輩高人現身一見?”

霍從雲道:“土地公又說話了?”

“是啊!”柳飛燕嬌笑著把土地公說的話說了出來,接著道:“大師哥、二師哥,你們都來拜拜土地公咯!”

她虔敬的走近神龕,盈盈跪拜下去、口中還在默默的禱告。

隻聽土地公低笑道:“小姑娘,你的心願,我都知道,等到那一天,土地公還要喝你一杯喜酒呢!”

這土地公真靈,柳飛燕粉臉一陣發熱站起身來,但這話她就不肯說出來了。

霍從雲當然不會相信是土地公靈,他堅信今晚定然是遇上了一位遊戲風塵的前輩高人,但對方和三師妹說話,自已竟然會找不出一點影子。等柳飛燕拜完,站起身子這就點著頭道:“既是土地公指點,要你改扮成少年公子,那就照著土公指示做好了,明天中午,咱們就到杏花樓去。”

接著回頭道:“這樣也好,二師弟,你索性也扮成少年公子,一起到杏花樓去,不過要裝作和三師妹並不相識才行。”

柳飛燕覺得這事挺有趣,這就喜孜孜的道:“那麼大師哥呢?”

霍從雲笑道:“愚兄總不成也扮作少年公子?這樣,我還是扮作老蒼頭,跟著二師弟,也不至於引人注意。”

柳飛燕道:“那就快些改扮了——哦,大師哥,我們可沒有公子哥兒穿的長衫呢!”霍從雲笑道:“豈止長衫?這些天亮之後,愚兄自會去采辦的,現在我先替你們易容吧!”

當下就動手先替任東平易容,他本來隻三十五歲,易容之後,就變成了一個二十二的少年。接著又替柳飛燕易容,把她裝成二十不到的俊俏書生。他自已早就易好容,是—個五十出頭的老蒼頭,收起銅盒,接著笑道:“你們兩人臉上,我還特別加上一層柔細的光蠟,就是用水洗也絕不會洗脫,還可保持十天到半個月之久,別人絕難發現,好了,現在時間不早了,大家趁這段時光,還可以坐息一回。”

第二天一早,任東平、柳飛燕運功醒來,大師哥霍從雲已經走了,兩人找到小溪邊,盥洗完畢,回到廟中,過沒多久,霍從雲已經夾著一個大包袱走了進來。

柳飛燕迎著道:“大師哥,你一清早就把我們衣衫買回來了?”

柳飛燕伸手接過包袱。

霍從雲手中還提著一包東西,說道:“你們先來吃早點吧,還熱的呢!”打開紙包,那是一大包燒餅、油條。

柳飛燕咭的笑道:“還是大師哥想得周到。”

霍從雲大笑道:“不然怎麼能當大師哥呢?”

柳飛燕道:“但大師哥還是忘記了一件事,不買點黃酒白雞來供供土地公?”

霍從雲笑道:“小師妹,你以為土地公還在裏麼?”

柳飛燕一怔道:“土地公怎麼不會在這裏?”

霍從雲大笑道:“小師妹,你以為昨晚和你說話的真是土地公?”

柳飛燕眨一眨眼睛,說道:“怎麼會不是?”

霍從雲道:土地公那會有這麼靈異?那明明是有一位遊戲風塵的前輩高人正從這裏經過,和咱們通上了,暗中指點了你。”

柳飛燕道:“但我們怎麼會沒看到他人呢?”

霍從雲道:“在一般江湖武師麵前,愚兄也可以不讓他們瞧到人影,一樣可以施展‘傳音入密’和他說話,昨晚那位高人武功勝過咱們何止百倍,他使的是‘千裏傳音’之術,咱們自然無法看到他人了。”

柳飛燕還有些不相信,他如果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自己心事?

她想起土地公說到了那一天要喝喜酒的話,她粉靨不自覺的紅了起來,趕緊彎下腰去,拿起燒餅,夾好油條,送到霍從雲手裏:“大師哥,你吃早點。”

霍從雲接過燒餅油條笑道:“做大師哥也有好處,小師妹會把燒餅夾好了拿過來。”

任東平正在夾著燒餅油條,說道:“做二師哥的隻好自已動手了。”

柳飛燕道:二師哥,小妹給你夾咯!”

任東平笑道:“不用了,你自已快點吃吧!”

三人坐石階上,吃畢早點,霍從雲伸手一指包袱,朝柳飛燕道:“小師妹,你現在可以打開來看看了。”

柳飛燕依言取過包袱打了開來,裏麵除了長衫,還有內衣鞋襪,男人用的折扇、束腰絲絛等等,幾是貴介公子身上應有的東西都有了。不覺笑道:“大師哥,你買了這許多東西?”

霍從雲道:“你們要扮的是少年公子,這些東西自然少不了的。”

他把衣衫分成兩堆,然後說道:“小師妹,這是你的,快去換過衣衫。”

柳飛燕捧起一大堆衣衫,走入大殿角落,迅速的換上了衣衫,等她走出來的時候,已是穿天青綢衫,腰束白玉為扣的天青絲絛,足登粉底軟靴,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她朝霍從雲拱著手道:“這位老哥,小生這廂有禮了。”話未說完,忍不住咭的笑出來。

霍從雲道:“小師妹,你不是也學過變音術麼怎麼忘了?”

柳飛燕把長劍掛到腰際,說道:“才沒忘呢!到了外麵,我自然就會說的了。”

任東平也抱著一堆衣衫,走到大殿角落上換上了新衣走出。

霍從雲道:“二師弟,這一把折扇是你的。”

柳飛燕道:“我怎麼沒有折扇呢?”

霍從雲道:“現在還隻是春天,用不著扇子,二師弟喬裝的富家公子,跟著一個老蒼頭,有錢人家的公子,都喜歡拿一把扇子這是男人的裝飾品,並不一定要扇,所以手中必須有把折扇。至於你,愚兄根據昨晚那位老前輩的口氣,是有意要你去杏花樓亮相的因此你要裝作的是初出江湖的人,手中就不用拿扇子了。”

柳飛燕道:“大師哥,你看會發生什麼事呢?”

霍從雲道:這很難說,不過你進城之後,就得先去找一家客店落腳,西橫街有一家江南春客店,是揚州城中首屈一指的客店,住在大半都是過路的官宦富家,你先住進去,我和二師弟也隨後會來,不過從那時起,咱們見了麵,都得裝作互不認識,愚兄會在暗中監視,但你自已也得小心,不可露了破綻,一切都須隨機應變。”

接著又從懷中取出十幾兩銀子,和一小包金葉子,遞了過去說道:“這些金葉和碎銀子你放好了。”

柳飛燕接過,收入懷中,說道:“大師哥,小妹可以走了吧?”

霍從雲笑道:“現在還早,不如在這裏坐一回再走。”

過沒多久,任東平也換好衣衫走出,不但手中拿著折扇,腰間也佩上了長劍,看去果然甚為瀟灑。

霍從雲仰臉看看天色,笑道:“小師妹,你急著要走,那就可以走了。”

柳飛燕答應一聲道:“大師哥、二師哥,我走啦!”

她走兩步,忽然又回過身來,說道:“大師哥,小妹改扮成男子,總得有個姓名吧?”

霍從雲點頭道:“不錯。你二師哥也得換個名字,唔,你們自己想想看?”

柳飛燕歪著頭,想了想道:“我本來姓柳,柳葉子青青,那就叫葉青……什麼……

呢?”

霍從雲道:“飛燕穿雲,就叫葉青雲好了。”

“葉青雲。”柳飛燕喜道:“這名字不錯,啊,師哥呢?”

任東平笑道:“我不象大師兄早已出了名,就是用本來的名字。也沒人知道,這樣好了,把平字改為華字叫任東華好了。”

柳飛燕道:“好,我走了。”急步往外行去。

快近午牌時光,江南春客棧前麵,來了一位身穿天青綢衫的俊俏少年,他還沒走近門口,就有一名店夥哈著腰迎了上來,滿臉堆笑的道:“公子爺要住店?小店客房清靜幽雅,是揚州城裏最好的房間了,公子爺請。”

這俊俏少年正是柳飛燕,她—抬手,說道:“前麵帶路。”

店夥連應了兩聲‘是’,巴巴結結在搶在前麵領路,跨進店門,就大聲叫道:“公子爺要一間清靜上房,快領公子爺到上房去。”

他是專門在門口迎接客人的,這時另一名店夥趕緊迎著上來連連躬身道:“公子爺光臨,小的給你帶路。”

柳飛燕沒有作聲,跟著他穿行店堂,進入後進,天井兩旁放置著兩排石砌花架,數十盆花卉,嫣紅姹紫,清芬襲人,和前麵店堂,已是隔絕塵囂,三麵朱欄回廊,雕窗紅樓,顯得十分華麗,登上一道漆得光可鑒人的樓梯。

店夥趨前幾步,在第三間房門口站停,打開房門,躬身道:“公子爺看看,過問房還滿意麼?”

柳飛燕舉步走入,略一打量,房內前後有窗,雖然房中隻有一床、一桌,和兩把椅子,但卻是上等紅木精雕細琢而成,就是床上被褥枕頭,也都是湘繡綢緞做的.不但華麗,也極清潔,這就點點頭道:“好,就是這一間吧!”

店夥唯唯應是,退了出去,一會工夫,手托朱盤,送來了香茗,連茶盞也是景德鎮的細窯,茶葉更是上等貢品,無怪到江南春客店的客人都是富豪才住得起了。

店夥等柳飛燕坐了下來,喝了口茶,才伺候著道:“公子爺午餐可要小的去的吩咐廚下準備嗎?小店大司務的手藝是揚州首屈一指……”

柳飛燕含笑道:“不用了,到了揚州總得上街走走,我到外麵去吃了。”

店夥應著“是”,退了出去。

柳飛燕喝了一盞茶,就起身往外走去,出了客店,就是大街,這時已是午時光景,揚州城每條街,不論什麼葉候,都是行人熙攘,車馬不絕的,她一路瀏覽,來到杏花樓。

這是揚州首屈一指的大酒樓,一排七間門麵,裝飾得富麗堂皇,光是“杏花摟”三個金字招牌,高懸在十字路口,每個字比笆鬥還大,過往的行人,老遠就可以看到。

杏花樓上下三層,也分了等級。樓上是普通座位,和一般酒樓一樣,放的是八仙桌、長板凳,菜是一樣的,價錢就比較大眾化,但同樣是八仙桌、長扳凳,杏花樓的八仙桌、長板凳就漆得光亮鑒人,和一般酒樓就顯得高尚得多。

二樓是雅座,當然也是八仙桌,那是用紫檀木做的,坐的也不是長板凳,是紫檀雕花高背椅了。

三樓是房間,供接待貴賓之用,都得預先訂席。

柳飛燕登上樓梯,舉目四顧,但見偌大一樓宇,早已人頭濟濟,人聲雜吵,看不到有空著的座位,腳下方一趔趄,一名跑堂的已經迎了上來陪著笑道:“公於爺有幾位?”

柳飛燕道:“一個人。”

“一位那好辦。跑堂的抬著手道:“公子爺請隨小的來。”他走在後麵,領著擱飛燕穿行人群,來至一張桌前,連連陪笑道:“公子爺請原諒,這裏坐吧!”

這張桌上原有兩個商賈模樣的人已經坐了兩個位子,柳飛燕就在右首一個位子坐下。

跑堂的送上香茗,陪著笑道:“公子爺要些什麼酒菜?”

柳飛燕說不出什麼菜來,就抬頭道:“你要廚下揀拿手的做幾樣來就好。”

跑堂的又道:“公子爺要什麼酒?”

柳飛燕不會喝酒,但心想:這是土地公要自己來的,不喝酒,坐著豈不無聊?心念一動,隨口道:“花雕。”

“是、是。”跑堂的很快的就退了下去。

柳飛燕舉目打量,這時全座酒樓幾乎已經客滿,但入聲吵成一片,看不到什麼進眼的江湖人,心中暗道:“大師哥、二師哥也應該來了,怎麼還不見人呢?”

過了一會,跑堂的送上四盤菜肴和一壺酒來,柳飛燕伸手取過酒壺,斟了一杯,然後舉筷夾起一塊醉雞慢慢吃著。

她不知道土地公要自己中午到杏花樓是為什麼來的,但她堅信心誠則靈,土地公說的絕不會錯。

隻有慢慢的喝酒、吃萊,才能消磨時間。這樣又過一回,依然不見大師哥、二師哥的人影心頭正感焦灼,隻聽一名跑堂的粗聲喝道:“喂,老頭你是幹什麼來的,這樣鑽來鑽去的?”

“啊!”一個蒼老聲音陪著笑道:“小老兒是找一位公子爺來的。”

跑堂的道:“你找的是一位公子?”

蒼老聲音道:這位公子姓葉,柳樹葉子的葉……”

柳飛燕聽得心中方自一動,回頭朝說話之處看去,隻見從人叢中擠過來的是一個個瘦小的老頭,麵目黝黑、短眉小眼,嘴上還留著撇鼠須,穿一件又寬大又大的藍布大褂,和他瘦小身子完全不相襯,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落魄樣子。這小老頭彎著腰從桌與桌之間鑽了過來。(他當然是走過來,但因他人本瘦小,又彎著腰的緣故,走起路來,就象鑽了)

他身後紫跟著一個跑堂的,邊走邊喝道:“你別在杏花樓耍什麼花樣,快下去吧!”

瘦小老頭聽得不禁氣往上衝,忽然站停下來,大聲道:“你不過是個跑堂的,神氣什麼?你不過看小兒窮,連找朋友都不讓我找,小老兒又沒訛你什麼,還是賒欠了不給錢,就是你們掌櫃也不敢叫我下去!”

他這一嚷,跑堂的也下不了台,大聲道:“象你這種人,咱們酒樓上看得多了,你說找那一位姓葉的公子?你找到了沒有?上酒樓找人,當然可以,但沒有人象你這樣到處亂鬧亂鑽的……”

瘦小老頭霎著兩顆豆眼,到處亂轉,一下瞧到柳飛燕,急忙顛著屁股走近幾步,說道:

“這位公子爺可是姓葉麼?”

柳飛燕心中一動,心道:“下正是姓葉這位老丈……”

瘦小老頭立即喜形於色,連連點頭謅笑道:“這就沒錯了小老兒我的就是姓葉的公子……”他老實不客氣在柳飛燕的橫頭坐了下來。

柳飛燕望著他道:“老丈”

瘦小老頭像是和柳飛燕挺熟,笑嘻嘻的湊過頭去,壓低聲音道:“土地公真靈,他昨晚托夢給小老,要小老兒今天中午到杏花樓來找一位姓葉的少年公子,還說公子爺生得十分俊俏,身上又佩著長劍,最好找也沒有了,嘻嘻,果然沒錯。”

跑堂的眼看瘦小者頭不請自坐,還和這位公子爺說著悄悄話,他—時摸不準他是不是這位公子爺的朋友,因此一直站著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