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出租屋裏的磨刀聲(2)(2 / 3)

原汁原味的故事是這樣的,天右做的是一份開衝床的工,天右上班時就這樣胡思亂想著。衝床一下一下地壓著模。好幾次,天右都把自己的手指放進了衝模下,幸虧他做這項工作日久,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的本能,每次都有驚無險,但也夠天右出幾身冷汗的了。

丟雷老毛嘿!

廣西仔主管冷冷地轉到天右麵前。你看看你衝的貨,這麼遠衝一下,浪費的你賠呀!

天右這才發覺,本來一塊料應該衝三十個產品的,現在隻衝了二十來個便報廢了,一時低頭無語,任憑廣西主管劈蓋臉地一通好罵。廣西仔罵夠了,掏出張罰款單,劃拉了一通,丟雷老毛簽字。天右迷迷糊糊的在罰款單上麵簽了字,好像是罰款一百元,把它呢?天右現在已沒有心情去考慮罰款的事了。真要陽痿,不是一百元一千元一萬元,可是一輩子的大事。該死的磨刀人。天右恨恨地想。把衝床開得老快,手機械地把片材塞進衝模下。

轉眼禮拜天又到了。周五晚下了班,天右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去了泰麗廠門口去等何麗。下班鈴一響,打工妹們潮水般地湧了出來。天右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廠門口。半個小時過去,出來的打工妹已是零零落落,並未見到何麗。天右急了,擋住了一個正出廠門的女孩。那女孩一愣,說靚仔,你搞麼乜呀!天右紅了臉說:你認不認識何麗,幫我進去叫她一下。謝謝你啦!何麗?哪條拉的?女孩問。天右說不上來。女孩說,幾千人的廠,又不知道是哪一條拉的怎麼找人?天右又花了十塊錢買了包紅塔山的煙塞給保安。保安懶懶地拿起對講機接通了車間的保安。老半天,何麗才磨磨蹭蹭地從廠裏出來,遠遠地見了天右,臉上掛了一層霜。

兩人都不吭聲,一前一後地走到廠外那條髒兮兮的河邊。天右勾著頭沒話。何麗無聊地拾起地上的土坷垃,一下一下地扔進汙水河中。說,有啥子事嘛,沒啥子事我要加班去了。天右說何麗,咱們......何麗的眼裏盈滿了淚水,咬咬嘴唇說,天右,咱們散了吧,再這樣下去我受不了。你說咱們天南地北的,拍拖圖個啥子?圖個貼心,圖個依靠,圖個安全感。可現在你給了我什麼?跟你住在那個鬼地方,提心吊膽,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上班害怕拉長罵,下班害怕治安仔查,好不容易禮拜天回家還要擔驚受怕,我真的受不了。天右說我知道你是嫌我不行了。何麗說天右,別這樣,你會行的,這隻是暫時的,我不是嫌你真的不是嫌你,我是受不了這種日子,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何麗說完這些時早已是淚流滿麵。

天右無話可說,隻覺得人像被掏空了似的,一時間心灰意冷。天右說,何麗你走吧!天右說完轉身就走。何麗在後麵哭著叫了聲――天右!天右的淚水就下來了。他沒有回頭。他無法回頭。

天右回到廠裏,開了機床加班。他把衝床的速度調到了最快。我現在無法揣測天右當時是否有一種自殘的快感,或者說我不知道天右是否像他的老板說的那樣故意讓衝床軋斷手指的,當他左手的四根手指齊齊被軋斷時,便痛得昏死了過去。

五天後,天右出院。同時也接到被廠方開除的通令。老板不僅沒有賠償天右的工傷損失,反說天右違反操作規定,弄壞了一個機模,扣押當月工資,作為賠償。天右到廠裏去鬧,並揚言要上勞動局去告老板。老板說你要告盡管去告,老子拖你個一年十個月的,耗死你個蓑仔。天右一衝動,狠狠地說:老子告不了你便殺了你,反正也是賤命一條。老板冷笑一聲,說你小子有種的就放馬過來,我隨時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