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田一遠渡重洋(3 / 3)

(難道這行詩中的小船真的是指“魚人劇場”這艘遊輪?凶手真的是藉由那行詩的內容,來影射殺死楊王這個事件嗎?)

金田一在腦中不斷思考。

“達民,你知道另外三行詩的內容嗎?可不可以念給我聽?”

達民沉思了一陣子,然後對金田一搖搖頭。

這時麗俐開口說:“我想,周老應該都念得出來,因為他跟我們不一樣,他待在上海已經有好長的一段時間了。”

“咦?麗俐,你們不是從小就一直住在上海的嗎?”

“事實上,我們是住在一個離上海市中心相當遙遠,幾乎快要到江蘇省邊界的雜技村裏。”

說著,麗俐將眼光望向車窗外。

“因為我們村子的土質鹽份含量太高,村民們無法在土地上栽種農作物,所以隻好靠著學習技藝來討口飯吃。正因如此,每年獲選到全國各地巡回表演的村民,就得同時負起養育其他村民們的責任。”

她輕歎口氣,按著又說:“其實我們的村民們大部份都是從各地而來的貧民,直到現在,許多窮人家還是會把小孩們送到我們村子,而那些小孩們就在村子裏學習雜技,為整個村子工作。我是三年前才到上海來表演的,達民也才來四年而已,所以關於這一帶的傳說,我們都不是很清楚。”

“旅館到了。”

過了不久,連民將賓士車停在“銀鱗大飯店”的門前。

但是金田一卻絲毫沒有下車的意思,反而繼續說:“那個李波兒刑事為什麼會一口咬定小龍就是凶手呢?”

“那是因為……”

麗俐欲言又止,誌保便插嘴說道:“隻有小龍在團長被殺的時間裏沒有不在場證明。”

“原來如此。那麼,團長是什麼時候被殺的?”

金田一追問道。

“根據公安鑒識課的判斷,大概是在表演節目開始後的一個小時,也就是七點十分左右,那時我們的表演剛好進行到中場時間。因為節目開始之後的四十分鍾左右,周老還會跟團長通話,所以公安的判斷應該沒有錯。當天,團裏有兩個女團員請假,因此所有的女團員們都得上場表演,連一分鍾單獨行動的時間都沒有,而其他男團員們在節目進行當中必須負責許多雜務,所以都擁有不在場證明,隻有小龍在團長被殺的時間裏,剛好因為腳部輕微挫傷,離開後台去綁繃帶。”

“會不會有觀眾自行跑到團長休息室裏麵去?”

美雪問道。

誌保搖搖頭說:“在表演節目開始之後,後台到處是老虎、猿猴之類的動物,所以入口處都會從裏麵上鎖,觀眾根本不可能跑進來。”

“那麼凶手會不會是在開演前就先溜進去,等殺了人後再離開呢?”

“那也不可能。因為到後台隻有一個出入口而已,雖然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如果有團員以外的人出現在後台,我們一定都會注意到的。更何況發生命案後,在公安的指示下,沒有人能離開後台,所以在後台的工作人員當中,根本不可能會有外來的人夾雜其中。”

“嗯……”

金田一準備要再問下一個問題。

“可以下車了嗎?”

達民有些不耐煩地問。

金田一猶豫了一會兒,才靜靜地下車。

隨後,其他人也跟著下車。

金田一從行李箱裏拿出他和美雪的行囊,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

美雪好奇地靠過去側耳傾聽。

“楊王、楊麗俐、楊小龍、藤堂壯介、唐人美、西村誌保、石達民、周友良、幸田裕司……”

金田一不斷複誦這些人名。

平常金田一總是記不得外國人的姓名,可是這次隻聽人介紹過一次,竟然就把同桌的團員名字全都背起來了。

“春天來了,輕舟泛水而行。”

雖然金田一也才剛剛轉達民念過這行詩一次,卻能用北京話朗朗上口。

事實上,金田一在課業方麵多半勉強及格,然而在解決殺人事件時,卻能發揮驚人的記憶力。

美雪定定地看著他,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就在這一刻,金田一突然轉頭,並和美雪四目相接。

“美雪,怎麼了?”

美雪沒有回答,隻是帶著微笑,輕輕地搖搖頭。

每當金田一專心思考事情時,美雪總會很有默契地不去打擾他。

金田一馬上又皺起那兩道濃眉,開始在腦中思索著。

誌保在旅館大廳拿了自己的鑰匙,正要走向自己的房間時,金田一叫住了她。

“對不起,我還有一個問題。”

“你問吧!”

“在命案發生的時間裏,藤堂先生和幸田先生兩人在什麼地方?做些什麼事?”

“藤堂先生一直在後台指揮團員工作,而幸田先生應該都一直待在觀眾席上。在節目開演前,幸田先生離開後台之後,我跟達民兩人立刻把出入口上鎖。”

“這樣啊……”

金田一想了幾秒鍾後,才又說道:“誌保,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還想問一個問題。”

誌保輕歎口氣,隨即露出無奈的樣子說:“什麼問題?”

“你知道凶手是用什麼手槍殺死團長的嗎?”

“公安說是德林格手槍。”

“德林格?”

“你不知道嗎?德林格手槍就是當時林肯總統被暗殺的手槍啊!那是一種迷你型手槍,可以藏在手掌心裏麵。”

“迷你型手槍……”

誌保見金田一沉思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下你總該問完了吧?”

“嗯。”

金田一若無其事地點點頭,目送誌保那曲線窈窕的背影離開。

10

很久以前,我曾在某一本書裏看過,人類害怕黑暗是從原始時代就遺留下來的特質。

果真如此,那麼現在的我一定已經失去了這種特質。

因為我身處在這條充滿不祥氣氛的黑暗小巷裏,竟然覺得非常舒服……

我隻要一想起兩個星期之前第一次踏進這條街的時候,心裏頭還是會有一種亢奮的感覺。

在這個“錢是萬能”的魔都中,還存留著一些時代久遠的古代遺跡。

盡管這是一個充滿危險、罪惡的上海,但是對現在的我而言,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條充滿靡爛氣氛的後街,到處綻放著紅、藍色的霓虹燈,讓人可以窺見上海的另一種風貌。

盡管現在才十一月,但今天晚上卻稍有涼意。

不過,也多虧天氣轉涼,才能讓我為了掩飾容貌所戴的帽子和外套看起來自然許多。

一不小心,我的鞋子陷進了到處都有裂縫的水泥地裏,還差點跌跤。

我停下腳步,重新穿好鞋,並往暗巷裏瞧。

在這些老舊的建築物之間,不斷發出惡臭味的垃圾堆積如山,卻沒有人去處理。

此外,在昏暗的街燈下,還有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蹲踞在那裏。

我想,如果我沒有特別去注意這群流浪漢,他們大概也不會留意到我這個外來客。

那些流浪漢隻是苟延殘喘地活下來,根本不會去關心其他的事情。

現在,我多少也可以理解這其中的悲哀。

我從流浪漢混濁的眼睛裏可以看得出來,他們似乎不斷地祈求自己能早日從這個世上消失,更希望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

現在的我也一樣有這種心態。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知道那個恐怖事實的瞬間所產生的憎惡感。

我一想到自己居然會恨那些人恨到這種地步時,心中不禁感到害怕。

雖然我也曾想過要殺人,可是,這種殺人動機根本無法跟那一瞬間的情緒相比。

“我一定要報仇!”

盡管我已經發下重誓,但因為準備工作不夠周全,為了萬無一失,殺人計劃也因此一延再延。

兩個星期前的某一天,我的複仇計劃終於展開了。

那天,我在楊王的屍體上水槽的髒水,竟然出乎意外的冷靜。

自此之後,我覺得今後必須完成的幾個難題,應該就像做功課般簡單,而且我也認知到自己必須要完成這出戲。

一切事情都順利地按照我的計劃進行著,下個步驟的事前準備也已經開始進行。

我不但可以完美地演完複仇劇,而且自己也可以逃過法律的製裁,甚至還可以得到我最想要的東西。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才會一腳踏進這條一般人絕對不會靠近的後街。

兩個星期前,當我冒著危險來到這裏時,好不容易打聽出我需要的東西的所在,因而完成複仇計劃的最後一著棋終於有了眉目。

複仇計劃已經開始進行,我絕對不能再回頭了。

任何人都無法阻止,就連我自己也沒有辦法。

這兩個星期以來,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相當順利,除了一個小小的阻力……

就是那個叫金田一的日本人。

我擔心的並不是他所認識的日本警察,也不是因為他是名偵探的孫子,而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隻要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會有一股莫名的不安掠過心底。

不過,我相信隻要給他一點下馬威,他一定會立刻收拾行李,乖乖地溜回日本去。

(如果再不行的話,我就……)

當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到達目的地門前。

那是一間位於小餐廳和雜貨店林立的大樓一樓內的老舊中藥店。

中藥店門前吊著曬幹的藥草和用來當藥材的獸肉等,這是在上海經常可以看到的景觀。

我走進這間堆滿瓶瓶罐罐、幾乎沒有落腳它的狹窄店裏,一股難聞的臭味隨即撲鼻而來。

我和一個穿著華麗,外表酷似賣春婦的女人擦身而過,或許她是以這家中藥店為根據地,在這裏從事賣春工作。

事實上,這家中藥店專門提供私藥、情報給黑幫份子,有時也提供販賣人口的場所和機會給那些從事非法買賣的人們。

我之所以會找到這裏,全靠一個蹲在街角的流浪漢告訴我的。

那個流浪漢看我穿得還算體麵,知道我是從外地來的,便死命地糾纏著跟我要錢。

我給了他一些錢,企圖打聽出這邊的事情。

沒想到那名流浪漢反而問我:“你想要贓車、禁藥,還是想藉由‘蛇頭’偷渡?”

我提出幾項要求,結果流浪漢用嘶啞的聲音發出咳嗽般的笑聲。

他又跟我要了一百元,然後才告訴我這家店的位置。

我走進店裏後,看見一個戴著眼鏡的老人坐在又窄又暗的角落裏。

那個老人正是這家中藥店的老板。

他一看到我立刻站了起來,很不耐煩地一邊叨念,一邊走到店的最裏麵。

看樣子,他大概還記得我這個人。

我跟兩個星期前一樣戴著口罩和太陽眼鏡,我想我這種怪異的打扮,他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才一會兒的時間,他就一麵輕咳一麵走出來。

此時,他那滿是皺紋的手上正拿著一個紙包。

老人二話不說,直接把那個紙包遞給我。

我確定紙包裏麵有堅硬的東西後,便迅速收進外套的口袋裏。

接著,我從同一個口袋裏拿出幾張紙幣,默默地交給他,隨即轉身離開。

雖然賣春婦一直瞪著我看,但我理都不理她,快速地走出店外。

我拚命向前走,一直走到另一條黑暗的巷子之後,好不容易才鬆了一口氣。

我從口袋裏拿出紙包,頓時,紙包裏發出一陣金屬摩擦的聲音。

這種由黃銅和鉛製成的子彈,拿起來比實際體積要笨重許多。

我確認一下子彈數目,卻發現比我所訂購的少了一個。

不過這無所謂,反正隻要沒有太多麻煩,我也不可能將六個子彈全部用完。

我將包著子彈的白紙攤開,放在街燈底下照著。

子彈上麵為的有效期限是在一個星期後的某個時間,所以我的計劃不能再拖延了。

“明天,我一定得采取行動。”

我從另一個口袋裏拿出一把可以握在手掌心,號稱“被詛咒的手槍”的德林格手槍。

我把子彈裝填進德林格手槍,心裏不由得產生一股興奮感。

(明天就會出現第二具屍體了,而且還是由被傳為複仇怪物的“魚人”所製造出來的。)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低聲竊笑起來。

那把德林格手槍在街燈的照明下,不斷放出銳利的光芒。

11

金田一和美雪兩人所投宿的銀鱗大飯店,是一間已經有七十年曆史的老舊旅館。

他們大約在晚上九點半左右到達這間旅館。

盡管時間不早了,一樓的酒吧仍然傳來令人心曠神怡的爵士樂,大廳裏的客人也依舊絡繹不絕。

從大廳、走廊到客房的這一段路上,到處都擺滿了生氣蓬勃的盆栽,整間旅館裝潢得相當富麗堂皇,處處散發曾在歐洲列強殖民下的古上海風味。

金田一和美雪在麗俐的翻譯下訂好房間,輪流洗過澡之後,就各自準備睡覺了。

然而過了十二點,金田一卻還是遲遲無法入眠。

他並不是因為隻穿睡衣的美雪近在咫尺而失眠,而是腦中一直思考著一件事情。

金田一默默地盯著天花板瞧,連看都不看一眼美雪的睡姿。

他在腦海中描繪各種圖形,想像每一種可能性。

“消失的凶器……”

金田一輕聲地自言自語。

霎時,金田一想起連接後台的唯一出入口,那是一扇顯示著劇場曾經是一艘豪華遊輪的堅固艙門。

他曾經偷瞄一眼,隻見艙門內側上了環扣式大鎖。

(凶手不可能從外麵卸下那個鎖,因此在事件發生時,後台完全處於密室的狀態。

根據誌保的說法,團長的屍體是在表演節目結束之後被發現的,而且事發之後,根本沒有任何人從後台離開。

此外,經過公安證實,出入口一直都上著鎖。)

金田一不禁用手猛搔著頭。

(對了,凶手會不會有共犯幫忙?

如果其中一名凶手到外麵丟手槍時,另一名共犯先關上門鎖,等到凶手回來時再打開……)

金田一歪著頭思考,隨即又暗自搖搖頭。

(不!這樣說不通。在那段時間內,如果共犯一直站在出入口附近等著凶手回來,反而會比一個人悄悄進出更引人注意。再說,出入口一帶好像經常有人進出,所以隻要有某人行為怪異,一定會有人注意到的。除此之外,平常也鮮少有人會在表演之後立刻走到外麵去,所以一有這種行為發生,其他人不可能沒注意到才對。)

這時候,睡在另一張床上的美雪突然翻了個身,金田一的思緒也因而中斷。

直到又聽到美雪那均勻的鼾聲後,金田一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公安為什麼會斷定凶手將手槍丟到河裏去?他們是依據什麼來做這樣的推斷呢?而凶手又如何把手槍從沒有窗戶的後台丟到外麵去?)

金田一的腦中充滿了許多疑問。

(不過,公安一定握有什麼證據,才敢如此推斷。)

刹那間,金田一的心中突然有些憾恨。

(為什麼我不知道那個證據究竟是什麼呢?)

“唉……”

金田長歎一口氣,輕輕地走下床。

他往旁邊一看,隻見美雪依然睡得香甜。

(算了,先去上個廁所。)

金田一走到門邊,準備要穿上拖鞋。

就在這一瞬間,金田一不禁叫道:“廁所!”

(德林格手槍是一種可以完全掌握在手掌心裏的小型手槍,所以搞不好凶手把它丟入廁所裏的馬桶衝走,再讓它直接流到大河……或許是這樣,所以公安才會判斷凶手應該是把手槍丟到河裏去。)

金田一為免吵醒美雪,盡可能躡手躡腳地走到廁所。

他一邊上廁所,一邊在腦中推理著。

(可是,凶手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如果德林格手槍可以丟進馬桶裏就處理掉,那麼應該還有其他方法也行得通才對。這麼看來,凶手一定是想防止公安從德林格手槍上查出蛛絲馬跡……)

“唉!真是令人費解!”

金田一困惑地緊皺眉頭。

(想不通的疑問還不隻這一點,最難理解的是所有團員們居然都有不?

在公安推斷的命案發生時間裏,隻有小龍一個人沒有不在場證明。)

“如果小龍就是凶手的話,一切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想到這一點,金田一卻又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如果小龍是凶手……他難道會在表演節目進行中,刻意選擇其他團員都有不在場證明,卻沒有為自己製造好不在場證明的情況下殺人嗎?)

對此,金田一感到相當懷疑。

(雖然小龍是團長的親骨肉,但是愛和恨本來就是一體兩麵,愛得愈深也就恨得愈深。

再說,日本也曾發生過許多近親殺人或夫妻之間的殺人事件。

但若凶手是個聰明人,那麼在他有心殺害親人的時候,應該會故意製造一些假象,讓人誤以為是因為金錢而臨時起意的殺人事件才對。

不過,如果小龍是一時衝動而殺人的話,隻有一個人沒有不在場證明的狀況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金田一攏了攏衣服,走到洗手台前洗手。

(不,這種假設還是不太可能會發生,因為凶手已經在事前早就準備好了凶器。)

“德林格手槍……”

金田一低喃著。

(那把被用來暗殺林肯總統的“被詛咒的手槍”。全身濕淋淋,而且還發出一股腥臭味的屍體。那個傳說中的怪物“魚人”,以及他口中所哼唱的搖籃曲。在團長休息室的牆壁上的“春”字。春天之後就是夏天、秋天、冬天……難道這意味著凶手殺人的行動還會繼續下去?或者……)

金田一用力甩掉手上的水。

“總而言之,明天先去徹底調查一下劇場的後台,因為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那裏開始發生的。”

金田一揉著逐漸感到沉重的眼皮,從廁所走出來。

“咦?”

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腳底下似乎有一種濕重感。

“這是什麼?”

金田一低下頭去看著地麵。

隻見原本是紅色的地毯,此時卻變成了黑色,此外,還不斷發出一股腥臭味。

金田一立即蹲下來,並用手指頭丟觸摸地麵,這才發現門口四周好像都被潑濕了。

霎時,他的腦海裏猛然閃過一個想法……

(團長被殺害的現場也被有腥臭味的水給濡濕……難道……)

“是魚人出現了嗎?”

金田一走到門口,將門鏈拉開,輕輕地打開門來。

但是,門外並沒有任何人。

金田一鼓起勇氣將門整個打開。

“一個人影也沒有……”

然而當金田一把視線移向走廊的地板上時,全身不禁打了個哆嗦。

原來走廊的地板上竟然散布著一些濡濕的腳印。

金田一見狀,立刻拿著房門鑰匙,來到走廊上。

他一麵警戒地環顧四周,一麵追循這些腳印向前走。

金田一跟著這些單向的腳印走,最後來到緊急逃生梯口。

(說不定那個怪物是從內側已經上鎖的逃生梯入侵,拖著濕答答的身體來到我和美雪的房門口,然後又化身成濕漉漉的腥水潛進我們的房間裏,按著再從水怪變身成異形……)

“哇!”

頓時金田一被一股巨大的恐懼感所籠罩,急忙轉身跑回房間去。

他將鑰匙插進鑰匙孔裏用力一轉,卻無論如何也轉不動門把。

(糟了!美雪還在房裏麵。)

一陣驚恐感迅速竄過金田一全身。

(一定是鑰匙卡住了……)

金田一焦躁地用力敲門。

“美雪!”

他緊張地大叫起來。

“阿一,你在外麵做什麼啊?”

美雪睡眼惺忪地打開門。

“真是的,都已經十二點多了,你還跑到走廊上去幹什麼?”

美雪用手揉著眼睛,口中不停地嘀咕著。

“沒什麼,我隻是出去透透氣而已。”

金田一看到美雪平安無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透氣?啊!地板怎麼濕濕的?阿一,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腥臭味?”

“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濺了一些水出來。”

金田一對美雪擠出笑臉。

“可是,水怎麼會有這種腥臭味?”

“是章魚、章魚啦!我一直睡不著,就把從東京帶來的章魚全都吃下去了,哈哈哈!”

“阿一,你到底在說什麼嘛?”

美雪雖然聽不懂金田一在說些什麼,可是由於睡意正濃的關係,她又搖搖晃晃地躺回床上去。

“真是的!”

她說完這句話,便拉起被子繼續呼呼大睡。

(還是不要讓美雪知道這件事比較好,以免她感到恐懼。)

金田一定定地看著美雪的睡臉。

(反正這也隻是假扮成“魚人”的凶手在下馬威而已。哼!既然凶手已經先對我示威,那我就一定要把真凶揪出來。)

金田一的心頭燃起前所未有的鬥誌。

金田一用浴巾擦幹地上的水,再拿出浴室裏的古龍水撒在地上去除腥臭味。

(真是可惡的家夥!想用這點小伎倆來讓我打退堂鼓,哼!門兒都沒有!)

金田一很想這樣大聲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