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諷錄事宅觀曹將軍畫馬圖
國初已來畫鞍馬,神妙獨數江都王。
將軍得名三十載,人間又見真乘黃。
曾貌先帝照夜白,龍池十日飛霹靂。
內府殷紅馬腦碗,婕妤傳詔才人索。
碗賜將軍拜舞歸,輕紈細綺相追飛。
貴戚權門得筆跡,始覺屏障生光輝。
昔日太宗拳毛騧,近時郭家師子花。
今之新圖有二馬,複令識者久歎嗟。
此皆騎戰一敵萬,縞素漠漠開風沙。
其餘七匹亦殊絕,迥若寒空動煙雪。
霜蹄蹴踏長楸間,馬官廝養森成列。
可憐九馬爭神駿,顧視清高氣深穩。
借問苦心愛者誰,後有韋諷前支遁。
憶昔巡幸新豐宮,翠華拂天來向東。
騰驤磊落三萬匹,皆與此圖筋骨同。
自從獻寶朝河宗,無複射蛟江水中。
君不見金粟堆前鬆柏裏,龍媒去盡鳥呼風。
杜甫的前途,貌似要比曹霸好多了,畢竟此時有個嚴武罩著他。何況嚴武此時才四十歲不到,正當壯年,有足夠的時間讓杜甫去發展。
但是,現實果真如此嗎?上天跟所有人開了一個玩笑,永泰元年(765年)四月,年僅四十歲的嚴武暴病而亡,與世長辭。失去了這個屏障,杜甫什麼都沒有了,俸祿、職位、工作,都沒有了。既然這樣,留在成都也沒意思了。杜甫決定離開。畢竟自己已經這麼一大把年紀,他可不想像李白一樣,客死他鄉。他要回去,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回到河南。
暮春時節,杜甫最後一次登上成都的最高點,以為留念,畢竟這次是跟這個城市的永別。
登樓
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
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
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
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梁甫吟。
這些花兒開在高樓下,簡直就是來打擊我的,我經曆了這麼多的磨難與哀愁,再次登臨。錦江兩岸的春色充斥在天地之間,玉壘山上的浮雲,就像古今世事一樣變幻無常。真希望,我們唐帝國可以永遠像北極星一樣不可動搖,西邊山區的吐蕃人,也不敢來侵犯我們的領土。可歎啊,可憐啊,連劉禪都有個廟宇祭祀他,天色已經晚了,我還是學學諸葛亮,唱唱《梁甫吟》吧。
五月,杜甫帶著家人前往嘉州(今天的樂山)暫時安頓。六月,經過戎州(宜賓)、渝州(重慶)。並在九月到達白帝城,受到當地縣令的熱情招待,並且被安置在這裏的一座相對不錯的好房子裏,杜甫正好身體不舒服,幹脆就選擇在此地過冬。第二年春,他繼續踏上了征途。
可是,當他到達夔州(今重慶奉節)的時候,卻被這裏的山水所吸引。群山萬壑直接綿延到荊門,而且還靠近昭君的故鄉(重慶那邊出美女!),老杜再一次萌生了安居的想法,在夔州又待了一陣子。當然了,老杜不會因為這個地方美女多所以留下,且不說他一直不好這口,就他這年紀,也過了那個時候了。昭君,對他來說,或許更是一種懷才不遇的共鳴。昭君得罪了畫師不能成為漢朝的後妃,杜甫又得罪了誰呢?
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連朔漠,獨留青塚向黃昏。
畫圖省識春風麵,環佩空歸夜月魂。
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