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乘著彰顯帝王尊貴的轎輦,來到彰樺殿前,駐足了半晌微微歎了口氣,便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宮殿中沒有伺候的宮娥侍從,隻有一個在榻上休憩的老人,無言心中酸楚。
他和五年前最後見到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同了,兩鬢斑白,飽經滄桑的臉上布滿皺紋,無言心中一軟,剛進門的氣勢瞬間消散了幾分。
見他睜眼,無言雙手合十,嘴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西夜王淺笑,伸出有些皺皺巴巴的手,示意他坐到他的旁邊來。
無言照做。
“你比五年前長高了不少。”西夜王道。
無言不語。
西夜王也不惱,笑意盈盈的拿出一壺蘭生酒,道:“陪外爺喝一杯吧,記得你之前最喜歡喝這酒了。”
埋藏在心底的回憶湧回心中,無言手微微顫動了一下,嘴角帶笑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酒。”
西夜王也喝了一杯,良久,盯著無言問道:“你還怨恨我嗎?”
無言抬頭:“我說一點兒都不怨恨,外爺你信嗎?”
西夜王嗬嗬一笑,僵硬的臉上多了些情緒:“你倒是實誠。”
無言環顧四周說道:“外爺不讓人在這裏伺候,不就是想讓我說實話。”
“我倥傯一生,自從坐到那個位置,聽到的實話就少之又少了,我很開心你還能對我如此真誠。”
無言不屑,直接端著酒壺喝了起來。
“你母親的事情我雖心懷愧疚,但也不曾後悔,當年那一仗非打不可,你母親與他也是有緣無分,誰讓她是我西夜的公主,注定是要為了國家大義做出一些犧牲的。”
西夜王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徐徐吐之,倒也沒有沒有多大的情緒起伏,隻是連著咳嗽了兩聲。
無言給他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麵前,他笑著端了起來。
“但願她來世隻做一個普通人,能隨心所欲的去與人相識、相戀、相愛,再無他人幹涉。”
說完將無言給他倒得那杯酒送到嘴邊。
無言見酒壺一空,起身要走,西夜王叫住了他,說道:“晧臨公主的事,不管是為了和州燕使性子還是為了什麼,都到此為止,我不會再追究,那個女子你願意收為弟子,便依你,這樁婚事就此作罷。”
“至於晧臨那邊,也不用擔心,料他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帝王的聲音有些慵懶,但無不透著雍貴淩厲之氣。
難怪大家都想要權勢。
無言雙手合十,道了一聲:“多謝外爺。”
西夜王依靠在軟榻上,淡淡一笑,揮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走出彰樺殿,無言心中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他忽然有些理解帝王滔天權勢下的無奈。
殿內的帝王,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望著空酒壺歎道:“無言也長大了,至少還肯陪我這個老頭子將這壺酒喝完。”
無言依舊坐著來時的轎輦回了金台寺,帝王的旨意就傳遍了整個天下。
晧臨公主與佛有緣,陛下特賜拜無言方丈為師,於金台寺帶發修行,為國祈福。
金台寺無言方丈的禪房,白州燕走進來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