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句話,明明是說給南宮煜聽的,卻字字驚心,震撼著我的心靈,我心中的悸痛從未停歇,而在這一刻,痛得好像已經深入了骨髓。
那個人回頭看著我,雖然一句話也沒說,眼中亦是苦澀的疼惜。
但這些話南宮煜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也或許走到了這一步,他無法讓自己回頭,隻赤紅著眼睛:“這些我都不管,我隻要你殺了她!你別忘了,誰在我手裏!”
“爹!”
“動手!”
南宮彌生咬了咬牙,終於一揮手中的劍,猛的朝我次來,而餘鶴立刻揮槍而上,兩個人立刻戰成了一團。
這樣的戰鬥和剛剛的血肉搏殺不同,他們的武功身法頂尖卓絕,招招險厲,卻又優美得如同謫仙之舞,寬大的袖袍在空中翻飛,裏麵隱藏的卻是寒光閃閃的利刃,好幾次我看到他的劍與餘鶴擦身而過,而餘鶴的槍尖數次指向他的咽喉,卻都躲閃開來。
他們是在拚殺,可這樣的拚殺,隻怕是沒有盡頭的。
我一直忍著心頭的痛楚,但這個時候也實在到了極限,眼看我幾乎要昏厥倒下,一雙手立刻伸過來將我緊緊的擁住,看著我慘白的臉:“行思——行思你沒事吧?”
“我……”
怎麼會沒事,我好痛!
我抓著他的衣襟,死死的咬著下唇卻一個字也不說,他看著我的模樣,也隻能緊緊的抱著我,用他的身體為我融入一些體溫的暖意。
南宮煜一直看著南宮彌生和餘鶴的拚殺,也看出了這一戰根本是無盡之戰,他又看著我被人抱在懷中,漸漸平靜下來的樣子,那雙眼睛裏透出了針尖般決煞的神氣,突然大喝一聲,雙手注滿勁力,猛的朝著一旁神廟的柱子一擊——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那石柱竟然被他硬生生的拍碎!
一陣顫抖從地底傳來,神廟都搖晃了起來,而南宮煜又是一掌拍向了另外一根石柱,頓時碎石飛濺,震聲隆隆,整個神廟在他的攻擊下已經搖搖欲墜,不斷的有破碎的瓦片和房梁跌落下來,砸傷了不少人!
他瘋了嗎?!
這時,南宮彌生和餘鶴也停了手,彌生的臉色慘白,看著他:“爹!”
“我要殺了她!我就算死,也要讓她給我陪葬!”
南宮煜狂嘯著,繼續拚命的擊打著旁邊的石柱,此刻的他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但神廟也已經到了墜毀的邊緣。
“快走!”沐流沙大喊了起來:“神廟要塌了!”
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讓我們幾乎都站不穩,這個時候餘鶴也變了臉色,一招手:“大家快走!”
話音剛落,隻見南宮煜猛的朝我們撲了過來,利爪如鉤,直直的抓向我的咽喉,抱著我的人立刻一個閃身,險險的躲過了這一擊,可南宮煜仍舊不甘心,還在不停的攻擊我們,餘鶴立刻上前,一槍將他阻開,回頭看著我們:“快走!”
這個時候頭頂已經開始掉落大塊大塊的石頭,場麵完全亂了,剛剛還在生死相搏的人這個人全都驚呼的往神廟外跑,那狹長的通道裏擠滿了人,不時有大石落下砸死砸傷了無數,地上鮮血屍體橫陳!
我被這一幕驚呆了,而抱著我的這具胸膛此刻連起伏都沒有,屏著呼吸拚命的往外跑。
身後,神廟已經開始垮塌,碎石滾落煙塵四起,幾乎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幾十個人就已經被壓在廢墟下,隆隆的巨響像是一條惡龍的嘶吼,就在我們的身後,吞噬著無數的生命。
我們終於跑到了剛剛那個大殿前,此刻這裏也是一片慌亂,而我才看清剛剛那個從大門上落下的青銅門竟然破了一個大口,似乎是被什麼威力驚人的火藥炸開了,我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他一眼,麵具下那雙眼睛此刻充血通紅,額頭青筋暴起,咬著牙拚命往外跑。
終於,在大門垮塌的前一刻,他抱著我飛奔了出去。
可就在這一刻,我回頭,卻看到兩對熟悉的身影正拚命的往外跑。
淩四和十一,因為淩四在剛剛的搏殺中受了點傷,十一幾乎是半摟半抱著她往外跑,兩個人的臉色都是慘白的;而他們身邊,是沐流沙和那個熟悉的身影,我這才發現他竟然是個跛子,跑起來更是吃力,這時餘鶴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身邊,幫著沐流沙一起扶著他往外飛奔,但仍舊來不及了,那個人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那巨大的神廟終於承受不住一般,轟然垮塌下來。
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就在這一刻,淩十一抱著淩四的手突然伸到了她的身後,猛的往前狠狠一推——
而在這同時,我看到沐流沙他們的身後,煙塵四起的通道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明明如鬼魅一般,但在這一刻,他竟然一把將那人推了出來,而餘鶴眼疾手快,立刻抓住沐流沙縱身一躍,躲開了一塊巨大的石板。
當他們倉皇的回頭,看到的是煙塵中一張熟悉的,淡漠的臉——
來不及說什麼,甚至來不及去想,屋頂轟隆一聲壓倒下來。
整座神廟,在我們眼前化為烏有。
……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我已經不記得了,記憶中隻有無休止的痛,伴隨著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深入骨髓,無休無止,甚至連在夢裏也得不到片刻的寧靜,好像不管我走到什麼地方,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還是痛,還是痛……
即使還有意識,我也已經控製不住自己,平時不會暴露出來的情緒,哭鬧,掙紮,我不斷的喊著痛,眼淚沾濕了臉頰,狼狽不堪。
一直到我被抱進了一具熟悉的胸膛。
那雙有力的手握住了我不斷捶打四周的手腕,溫柔而不失力道的禁錮著我,感覺到我還想掙脫,他便用力的將我抱在懷裏,我的臉頰貼在了堅實的胸膛上,聽著裏麵有力的心跳。